話說出口的刹那,簷上的兩人都愣了一愣。
蘇澈,是燕雲澈在三春山的化名。
這個名字,沈驚風已經很久都不提及了,還以為早就塵封到了記憶的最深處,並囚上了一層牢牢地枷鎖,任誰都打不開。
沈驚風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了彆處。
燕雲澈似笑非笑,沉吟了一會兒,便道:“那兩個孩子家在極北之地,父母被江湖上的宗門追殺,葉傾城冒死救下兩個孩子東躲西藏,最後還是逃不過對方的追殺。我是在這時遇到她的,她女扮男裝,化名葉風,走南去北,醫治過許多貧苦的人。”
葉——風——
葉傾城與沈驚風。
她從未忘記過他,隻是再也回不去了。
傲從骨中生,她有她的固執與倔強。
葉家之女,絕不會與旁人共事一夫,更不屑於玩任何在男人麵前爭寵的戲碼。
沈驚風放下酒壇,仰頭靠下,平躺在了屋簷之上,一雙眼眸緊盯著黑夜裡的月看。
許久,他問:“後來呢?”
“後來……”
燕雲澈眺望上京城延綿展開的輪廓,繼而說道:“她遠行他鄉,帶著那兩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繼續治病救人,救的是窮苦之人。她說過,那兩個孩子沒有家人,而她此生不嫁人,不生子,便把自己當成那兩個孩子的母親。後來江湖上傳的白衣聖手,說的就是她。”
“不嫁人,不生子。”
這幾個字眼,深深地刺痛了沈驚風的心。
他閉上眼睛,把自己當做冰冷的屍體,沒有靈魂的軀殼,靜靜地躺著,靜靜地欣賞著此夜的月光。
至少,他與遠方的心上人,普照著同一片月光。
“是我辜負了她。”
沈驚風低聲自嘲:“我曾還怨怪你,卻不想自己連你都不如,你起碼是被大宗師追殺,而我,是酒後誤事。”
“沈兄。”燕雲澈眼眸深邃如潭看向了他,“你覺得,你是個會酒後誤事的人嗎?”
酒後誤事,是世上許許多多人來掩蓋自己內心醜陋的一個借口。
燕雲澈從不信這四個字,隻因如若是他的話,縱飲萬杯烈酒,也不會對旁的女子動情。
“王爺這是何意?”沈驚風陷入了沉思,指尖劃過涼意。
他並不覺得自己會酒後誤事,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就不得不認。
彼時,他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隻是納蘭晴懷孕的月份對得上,他也確實誤闖了納蘭家的房子。
但要如何自圓其說才行,難道納蘭晴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並且還與另外的男人懷了孩子?
這太荒唐了。
若非證據確鑿,他不會從這方麵去羞辱納蘭晴。
燕雲澈卻是不再說話,沉默的喝著烈酒,眸光所至,是沈府的方向。
……
天光尚未破曉之際,沈府清幽堂的沈寧,早早的就在院中練習槍法。
采蓮則去給李輕魁、陳歡歡熬藥。
曙光灑下的時候,納蘭晴來了清幽堂庭院,眼睛紅了好大一圈,還有些略微的腫。
“阿寧。”納蘭晴手裡提著食盒,將其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我給你燉了點湯,給你補補身子,你大哥總是說你太瘦了,我覺得也是。”
納蘭晴的手纏繞著雪色的軟布,還隱隱往外滲透出了新鮮的血跡。
“長嫂費心了。”沈寧收槍,問:“長嫂的手是怎麼了?”
丫鬟小玉道:“夫人她一晚上都沒睡,熬了幾個時辰的湯,還被燙傷了。”
納蘭晴橫了她一眼,“不就是個燙傷,你與阿寧說那麼多做什麼。”隨即,溫柔的笑望著沈寧,“阿寧,來,喝湯,嘗嘗味道怎麼樣,你還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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