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都沒想到,數年前和她談笑風生,情如母女的沈寧,竟然會為了防她,去找沈家的人寫一張字條。
又或許說,那時的沈寧,又怎會想到數年後的今日,顧蓉會暗麵的方式轉賣店鋪……
時至現在,顧蓉才恍然大悟,為何沈寧會全身心的信任她,由她來料理鋪子的事情。
因為沈寧捏著她的死穴,她卻還不自知。
沈寧淡淡的瞥著在大壽之日穿一身綾羅綢緞的顧蓉逐漸的萬念俱灰。
她當掉破雲槍的那天,心如刀割,泣血般的疼痛,顧蓉愛不釋手的抱著一大箱子的錢財。
那日,是她三年裡唯一一次找五哥沈修白,為的就是打下這張借條。
隻因沈寧都規劃好了,等鋪子有起色後,專心從解憂樓和幫人催債賺錢。
至於鋪子,她得全權讓顧蓉負責打理。
若後麵萬事太平,這一張字據,就是最沒用的紙。
但如若有了意外,就是沈寧迎著逆風來扭轉乾坤的關鍵!
顧家大院的賓客們,已是驚得瞠目結舌,一雙雙看向那道素色身影的眼睛裡,藏著深深的佩服和敬意。
有賓客歎:“這得是多深的城府和心計啊,太可怕了。”
埋頭猛吃的何子劍,是在武堂秋季考核時與沈寧碰過麵的那一位。
他從碗裡抬起了頭,回話道:“原來,保護自己也能用有心計和可怕來形容?”
那人訕訕的不再說話。
何子劍的父親眉頭一皺,狠狠地瞪了眼何子劍。
“沈寧。”
顧景南沉默良久,終於再次出聲。
他血紅著的眼睛,蘊滿了熱淚,好似承受了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咬著牙恨恨地道:“我以為我們曾經是坦誠的,原來,你對我從未坦誠過,從未。你口口聲聲在家辛苦,卻滿腹的算計,算計我,算計我的母親……”
“你的意思是說,我當初嫁你,是為了算計你?”
沈寧笑著問。
“我沈府家大業大,何須算計連小門小戶都稱不上的顧家?顧將軍,做人要厚道,莫要太抬舉自己,更彆為了不願還錢,似戲子般在這裡惺惺作態,掉幾滴惡狼的眼淚,你當真就是個好人了?”
“好男兒誌在四方,頭頂天腳踏地,需要錢財就靠自己的雙手辛勤去賺,而非是惦記旁人的,難道顧將軍不曾聽說君子不吃嗟來之食這句話嗎?”
沈寧麵含微笑,端的是不動如山,與顧家母子氣結的對比,她雲淡風輕的好似一幅山水畫。
末了。
她注視著顧景南的時候,驀地輕輕一抬手。
采蓮和陳歡歡頓時心領神會,兩人氣勢大開,走向宴席當中。
“讓一讓讓一讓。”采蓮對著李長月喊道:“麻煩姑娘挪一下貴臀,這椅子,是我家小姐的。”
陳歡歡則如個土匪般,一記鞭腿橫踹掉了那高高掛起的紅色“壽”字。
“沈寧,這些是顧家的錢財,你有什麼資格動?”顧蓉瞪圓了眼睛,喊到聲嘶力竭。
“顧老夫人聽說過收債嗎?”沈寧淺笑,“聽聞老夫人把鋪子賣了天價,而沒把這筆錢還出來之前,你顧府的任何東西,都是用來還錢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莫不是覺得自己兒子外出三年一朝為將,自認為高人一等,就可枉顧禮法道義,做出那厚顏無恥的肆無忌憚之事來?”
“沈寧!”顧景南大怒。
怒吼出聲的同時,腳掌踏地。
一群士兵,登時氣勢洶洶而來。
“你沈寧仗著沈家之女的身份,來我將軍府打家劫舍,與本將無禮,本將可將你擒拿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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