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被沈寧的話給嗆到麵紅耳赤,瞪著眼睛回道:“胡鬨!我朝將軍,豈容你一介婦人詬病?”
“婦人又如何?”沈寧黑黢黢的眼眸,映著日輝,毫不怯弱的直視老師傅:“前朝之所以衰敗隕落,是因為暴君暴政使百姓民不聊生,江山社稷正所謂為天下計,綱常朝堂更是為了萬民,大燕開國皇帝燕玄宗初次登入金鑾殿,說的就是皇室宗親文武百官當以民為天,大燕的婦人哪個不是大燕的民?赫連師傅此話,莫不是要推翻燕玄宗的觀點?”
一番話下,一頂高帽子就這麼戴在了赫連遠山的腦袋上,驚得赫連遠山冒出了滿背的汗,指著沈寧還想說些什麼,望著沈寧認真而固執的神情和那如深潭般的眼眸,竟是語塞了。
“若說顧景南是好兒郎,他自幼喪父,母親獨自帶大了他,供他來上京謀生,時至三年前,他才把母親接回來。”
沈寧說道:“試問,這三年是誰在照料他的母親,而他顧景南儘過一天的孝嗎?眾所周知,彼時顧家尚未得鎮國將軍的封號,顧家一貧如洗,許多東西都是這三年裡陸陸續續修葺好的,與他顧景南有關係嗎?為子,不過如此,為夫,他背棄諾言,更是不值一提,何來的好兒郎?”
西演武場的眾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
沈寧的這些話,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
仔細推敲所聽的每一個字,便會覺得不無道理。
何子劍弱弱地說:“可他大勝西齊啊……”
“是他大勝,還是燕京大勝?”沈寧戲謔的道:“大燕朝民富國強,兵力高於大齊的數倍,若以雄獅三十萬西下,不出三個月,就能大捷。但大齊上下一心,信仰之強和民族精神不可小覷,若要真打起來,這三個月裡,大燕至少死傷一半的兵力,勝利,將會建立在兩國血腥之上。”
“不錯。”陳歡歡迎著風微抬起下頜,說:“三年之戰,說白了是用時間拉鋸,內耗掉大齊的元氣,再一鼓作氣連攻邊城,換我朝任意的一個將軍,都能得到同樣的結局,算什麼好英雄?”
顧景南被說得惱羞成怒,俊臉黑得宛若鍋底,看向沈寧的眼神比刀劍還要鋒利,甚至還透著毒蛇般的陰鷙。
“沈寧,你不過是本將不要的女子。”
“錯了。”
沈寧右手伸出,挑起食指朝著顧景南晃了晃,“顧大將軍,記好了,是我休的你,我,不要的你。”
這是她執意要走五步流火的原因之一。
若不然的話,這一生都要被戳脊梁骨。
旁人也就罷了。
當顧景南也站出來戳她的脊梁骨,比外頭流言蜚語的殺傷力得可怕千萬倍。
顧景南忽而啞口無言,眼眶逐漸赤紅,以清晰的速度爬滿了分明的血絲。
相比起他滿身噴發的怒氣,沈寧就如同山間的一汪泉水,深邃,平靜,冷的有質感。
眼見著氣氛就要劍拔弩張,鄧泊斐連忙出來打圓場,“今日,是子衿武堂的考核之日,時辰也過去許久了,諸位還請繼續按照抽簽製來武鬥吧。沈小姐,連勝三人才有機會進入第二場的定力比試,你不妨休息會兒再比?”
“不用了,繼續吧。”
鄧泊斐訝然的看了眼沈寧,才望向快要怒炸的顧景南,“顧將軍,煩請為沈小姐抽簽。”
顧景南深吸了一口氣,故意朝藍連枝笑道:“我與連枝一體同心,連枝為我抽吧。”
他想用藍連枝來奚落惹怒沈寧,但沈寧對此是毫無波瀾。
莫說顧景南跟藍連枝兩廂情願了,就算是聽說他跟一條狗結為夫妻,沈寧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喜歡的時候,她願付出性命,入無間地獄也無怨無悔。
若是失望,哪怕再痛,也絕不會留戀半分。
藍連枝抽簽了兩次,留下的兩個名字分彆是沈寧接下來要對戰的。
“何子劍。”
“許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