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熹唐執!
王子有些被驚住了,不自覺後退了兩步“天子?大周天子?”
殷稷充耳不聞,抖著的手幾乎抓不住短刀,好半天才劃開一道口子,可卻不敢繼續劃下去,他怕這裡麵真的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丟開刀,抖著手去撕那個傷口。
內臟混雜著血水流出來,一截斷指混雜其中,殷稷身體陡然僵住,下一瞬他顫抖著身體再次撕扯起來。
“不要,謝蘊,不要,不要,不要……”
他魔怔了一樣念叨著那兩個字,手下動作越來越凶,可力氣卻越來越小,身體顫抖得不成樣子,雙手一次次被鮮血滑開,他又一次次抓了回去。
不要,不要,不要……
“皇上住手,您在乾什麼?”
鐘白匆匆趕來,一見這場景瞬間就懵了,他連忙上前想將人拉開,卻根本拉不動。
他看了眼周遭的禁軍“愣著乾什麼?快把皇上拉開!”
幾隻手一起伸過來,殷稷睚眥欲裂“滾開!”
謝蘊有可能在裡麵,謝蘊有可能在裡麵!
他要把她刨出來,還有救,一定還有救!
他拚了命地撕扯虎皮,血水和內臟不停淌出來,一點點浸染他的衣裳,他卻一無所覺,神態癲狂,宛如瘋魔。
唬得眾人不敢上前,更彆說阻攔。
這幅樣子,太像是瘋了。
鐘白撲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皇上,住手,住手!”
殷稷眼睛猩紅,這麼緊要的關頭,為什麼要搗亂?為什麼要阻止他?他抬起沾滿血的拳頭就要砸下去——
“殷稷。”
殷稷的動作陡然僵住,這聲音好熟悉啊,謝蘊是你嗎?
他心生希望,卻連轉身看一眼都不敢。
直到一雙手伸過來,緊緊抓住了他滿是血汙的手,他才從這溫熱的觸感裡得到了勇氣,轉頭看了過去。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世界瞬間真實起來。
“謝蘊……”
他一把將謝蘊摟進懷裡,聲音嘶啞顫抖得不成樣子“我以為你遇見了它,我以為你遇見了它……”
謝蘊似是也被他的失態驚住,遲遲沒有開口,許久之後才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事。”
鐘白眼見殷稷終於冷靜下來,長出一口氣,迫不及待湊了過來“先送回行宮吧,這一身的血,也不知道傷哪了,得讓太醫看看。”
殷稷卻仍舊抱著謝蘊不鬆手,那姿態仿佛是在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謝蘊沉默片刻才開口“再等一會兒吧。”
鐘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麼狼狽的殷稷他也不想開口催促。
“是,那就聽姑娘的。”
可是殷稷能留下,卻不能允許其他人就這麼看皇帝的熱鬨。
鐘白吩咐人拿了帳子,將這處暫時封了起來,回鶻王子也送回行宮讓太醫醫治了。
林子裡又安靜下來,剛才的痛苦和絕望,也都隨著那些滲進地底的鮮血不見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