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熹唐執!
殷稷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龍攆,見裡頭沒有動靜,這才瞪向薛京“這麼震驚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京沉默片刻才開口,神情更複雜“臣是忽然想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臣竟然忘了告訴秀秀。”
這下殷稷也沉默了,片刻後他抬手拍了拍薛京,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薛京輕輕吞了下口水,額頭冒出冷汗來“其實這件事不能怪臣,當時臣剛確認了就去了滇南,回來後事情又多又亂,宮內宮外都是賊人,尤其是那些蕭家人,您不知道他們多能跑……”
殷稷蹙眉打斷了他“你有功朕自然會賞,但現在你和朕說這些有什麼用?”
他不該去和秀秀解釋嗎?
“臣怕秀秀不肯信……要不您替臣遮掩一下,就說臣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行嗎?”
殷稷鄙夷地看他一眼“你是一司之長,怎麼能如此沒出息?竟然連個實話都不敢說,還妄想讓朕幫你撒謊。”
他歎息一聲“朕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薛京羞愧地低下頭,“皇上說得對,臣不該對秀秀撒謊,今天能欺瞞秀秀,明天就能欺瞞皇上,臣知道錯了,這就去找秀秀坦誠。”
他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走了。
趙倉滿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神“這……這不是什麼大事吧?”
殷稷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小謊不忌,大事不信,公務雖不可輕言,私德之事卻不可馬虎,趙卿,你都這般年歲了,怎麼連這種道理都不懂?”
趙倉滿被他說得心中惴惴,所謂上行下效,皇帝這般看重後宮內院,朝臣自然會下意識效仿……所以他先前偷藏了私房錢的事,是不是得和夫人老實交代?
年過不惑的趙倉滿頭一回遇見這種難題,一時不得其法,愁眉苦臉地走了。
鑾駕很快進了城,大約是先前交代過的緣故,儀仗並沒有鳴鑼開道,朱雀大街上雖然擠滿了人,卻也京都司的阻攔下維持著肅靜。
殷稷自車窗裡往外頭看了一眼,半年前乘鑾駕去老安王府邸的時候,他看誰都覺得像刺客,現在許是心境變了,再去看這些人,也不過是尋常百姓罷了。
被子裡的人縮了縮脖子,明明是很細微的動靜,殷稷卻仍舊察覺到了,他連忙關了車窗,又替謝蘊掖了掖被角,隨即指尖不受控製地撫上了她的臉頰,可他眼底卻並沒有旖旎,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憐惜。
他們回到京城了,過去的那些事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被慢慢埋葬,但傷口永遠都在,但他不會再提起一個字,因為每提起一次,就是對謝蘊再傷害一次。
就讓他將那些愧疚藏在心底最隱蔽的位置,腐爛也好,啃噬也罷,哪怕午夜夢回都會將人疼醒,他也不會再說一個字。
“阿蘊……”
我會用餘生來彌補。
鑾駕慢慢駛進宮門,雖然玉春已經來傳了旨,命後宮眾人都散了,可還是有頂軟轎候在了二宮門前,殷稷原本不想理會,可下鑾駕的時候一瞧,才發現是竇安康。
“你身子如何了?”
竇安康輕咳兩聲,眼神卻控製不住地往鑾駕後頭看去,大約是已經得了竇兢會隨駕回京的消息,話卻仍舊說得清晰“承蒙清明司照料,並無大礙。”
殷稷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並沒有比自己出征前更羸弱,便也鬆了口氣。
雖然沒把竇安康養好,但也沒養死,應該能和謝蘊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