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夜宴向來無聊,不過今年的除夕夜宴因為朝堂動蕩還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柔嘉的座位排的極其靠前,幾乎和貴妃娘娘平席,就連蕭拓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妥,不禁低聲問道“陛下對你一直這般寵愛嗎?”
寵愛程度甚至遠超宮裡的貴妃娘娘。
蕭拓問出口才意識到此刻的柔嘉是那位長歌帝姬,她又怎會知道宮廷秘事,何況這算是她父輩的事情。
長歌點頭,用寬大輕柔的袖擺微微遮擋口型,低聲說道“莫與我說話,酒莫要喝,吐掉。”
兆信帝瘋狂地愛慕著自己的妹妹,看到蕭拓與她親近必會受到刺激,這酒裡下了三日醉,喝下之後昏昏沉沉能碎上三日,帝宮裡的那點子秘藥她還是清楚的。
看來今夜比她預想的還要危險。不僅是她和蕭拓危險,可能蕭家也會蒙難。
長歌垂眼,暗暗歎了一口氣,她並非草木,隻是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以她一人之力無法逆時代洪流。
也許正是這一種渺小和無力感,才能讓她對前世釋懷。
蕭拓聞言一震,看著宮廷玉釀酒,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視線落在下方的宴席上,今日蕭府就他一人赴宴,祖父和父親都沒有來。
祖父年邁,寒冬臘月的進宮不便,但是陛下怎麼會不請父親進宮?
蕭拓正要找人傳信回去,手臂被秋長歌狠狠按下,她目光平靜無波瀾,冷淡地搖了搖頭。
蕭拓按捺下內心的慌亂,佯裝與眾人一起喝酒,將酒儘數吐在寬大的袖擺上。
柔嘉帝姬和蕭拓不勝酒力,夜宴進行到一半就有些醉,被宮人扶著去休息。蕭拓佯裝喝醉,昏昏沉沉間和柔嘉一起被送到了陛下的華清宮。
殿內戒備森嚴,香鼎內燃著濃鬱的龍涎香,蕭拓臉色已經近乎慘白,感覺自己便是那誤入羊群的綿羊。
誰家帝姬喝醉會被送到陛下的寢宮?何況還有他這個外臣?
很快殿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事情辦妥了。帝姬和蕭拓都醉得不省人事。”
兆信帝龍心大悅,喜道“蕭府那邊事情辦的怎樣了?”
“陛下的暗衛營出手,事情必會萬無一失,蕭府隻有一些看家護院,沒有鐵甲衛也沒有禦林軍,不出半個時辰定會傳來好消息。”
兆信帝“務必要做的滴水不漏,佯裝成仇家尋仇,現場不可留下任何的痕跡。”
“起風了,看來馬上會下一場暴雨,到時候一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
蕭拓聽到這裡,怒發衝冠,不管不顧地爬起來,正要衝出去質問兆信帝,為何要對蕭府下此殺手,而且還是這樣的暗殺?他可是帝王,蕭家三代為臣,忠心耿耿,難怪就換來這樣的下場嗎?
蕭拓打翻軟榻邊的香鼎,渾身一軟,麵如死灰,這香,有問題!他竟然渾身無力。
“誰?”外間傳來兆信帝的嗬斥聲。
長歌睜開眼睛,起身滅了香鼎內還未燃儘的龍涎香,冷冷說道“我。”
她看向蕭拓,示意他繼續裝睡。
兆信帝進來,看見她,目光閃爍,喜道“柔嘉,你何時醒了?剛才宮人說你喝醉了。”
兆信帝揮手讓宮人們都下去,看著她婀娜嬌軟的身姿和絕世的容貌,目光暗沉了幾分。今夜之後,他的心頭大患就要被拔除,柔嘉也要以寡居的身份回到帝宮,往後他們便能永遠在這宮裡相守了。
長歌伸手倒了一杯茶水,看著闊彆多年的父皇,許久冷笑了一聲,說道“父皇,好久不見,你我最後一次相見,應當是那年宮變,你被囚禁在這華清宮裡。
你死前,哥哥不讓我來見你,說會臟了我的眼睛。
這些年,我也不想見你,可父女情分一場,我怎能不來送送你。”
長歌抬眼看他,眉眼積壓著怒氣,一字一頓地怒斥道“兆信帝,你竟然派出暗衛,屠戮忠臣滿門。君王屠戮臣下,你也配當帝王?”
兆信帝臉色驟變,怒道“柔嘉,你在胡說什麼?你吃醉酒了嗎?我是你皇兄。”
柔嘉一定是聽到了。
“蕭家功高震主,這些年借著春闈科考,攬儘天下門生,結黨營私,在朝堂上屢屢駁回朕的旨意,朕怎能容它!”
“一派胡言。”長歌眉眼一片冰冷,“我以為你隻是昏庸,嗜殺,貪婪,沒有想到你不僅沒有為君的德行,也沒有為人的良心。蕭家三代清流,儘毀於你的私欲。
隻因為你喜歡自己的親妹妹,便要屠儘蕭家滿門,將她霸為己有。後世史書會記錄發生的一切,你也會被成為秋氏皇族的恥辱,永生永世被釘在恥辱柱上,你還是死後去高祖陛下那邊懺悔去吧。”
長歌說的身子隱隱發顫,因為怒火,因為悲哀,沒有想到這一世,蕭家竟然落得這樣的死法,暗衛截殺,連血濺宮門的英勇之舉都被抹殺,直接就黯淡落幕。
兆信帝被她道出心底最深的秘密,臉色發白,驚恐喊道“你不是柔嘉,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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