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才知道楚寧那藥丸，不是藥，而是蠱。
還是無數如初生的驅蟲一般大小的蠱。
隻要超出了時間沒服下能讓那些蠱繼續沉眠的藥，那些蠱就會啃食那些人的臟器。
雖然它們小，但數量多，啃食過程中的痛苦非常人能夠忍受的。
然而又因為它們小，短時間內，人是死不了的。
以至於那些人最終都沒有扛住。
君默在大年初六那天，與楚寧一起，經由那些人招供的一條從長明寺周遭通向後宮的隱秘暗道去了宮中。
而那條暗道中的其中一條分叉，就通向鳳儀宮。
他攬著楚寧在鳳儀宮一眾暗衛眼皮子底下從後窗翻入溫瀾寢殿時，一眼就瞧見他父皇穿著一身夜行衣，擁著溫瀾在輕撫溫瀾渾圓的肚子。
八目相對，君默都還沒來得及提醒君慕沉近來該少來這邊，免得旁生枝節，君慕沉就已經吹胡子瞪眼的衝他罵開了，“你個逆子怎麼今天就跑來宮裡了？還帶著楚寧！眼下宮裡可幾乎全是老二跟盛家的人！萬一出了點什麼岔子……”
君默沒等他說完，就牽著楚寧走了過去。
還開口打斷了他，“我們彼此彼此，就彆大哥說二哥了，而且我們今天進宮來，是確認母後跟兩個小皇妹是否無虞的，然後再順便與父皇你說一說我們抓到那些前朝餘孽了。”
“當真？”
君慕沉瞬間顧不上撫摸溫瀾肚子了。
溫瀾也順勢把他推開了一些，並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發髻。
雖說他們剛剛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在一起感受腹中兩個小丫頭的胎動，但他們做父母的，在太子太子妃麵前那般，還是有些不成體統的。
君默沒有立刻作答，撩袍落了座才道：“都是寧寧姐的功勞。”
那語氣，嘚瑟又驕傲。
叫君慕沉有些手癢癢，很想抽他。
好在這時楚寧衝他跟溫瀾福了福身，就上前蹲到床邊為溫瀾把脈了。
他喚了隱在暗處的龍隱衛出來為楚寧搬了凳子，也就顧不上再去抽君默了。
隻是衝君默說了一句，“快與朕說說。”
君默倒也沒有吊他胃口。
簡略的與他說了說。
但他聽完後，卻是久久都沒有平靜下來。
從水房裡負責刷洗馬桶的年邁老嬤嬤，到禦香坊裡常年藏在暗室中調香製藥的半身不遂宮女金秋，再到他後妃身邊長期服藥後如女人般擁有了胸部，還與他後妃有染的掌事姑姑……
每一個的身份都令人意想不到！
還每一個都是男的！
然後他們都以女人的身份在後宮裡隱藏了十幾年！
而這十幾年裡，他們或用藥物控製，或洗腦教唆，讓後宮裡很多宮女嬤嬤太監都變成了他們的人！
若非當年太子出事後，他處處都小心謹慎，那些人擔心打草驚蛇壞了大事，這十餘年來一直沒有鬨出太大的動作，隻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此後，他父子二人沉默了許久。
等楚寧說皇後與即將出世的兩個小公主都無恙後，君默又與君慕沉說了一句“隻餘幾日了”就拉著楚寧經由來時的暗道出了宮。
然後到了元宵當天。
因著坊間都在傳皇上跟太子都要不行了，加之皇宮裡，還有京中那些權貴們府上都沒有操辦過節，京中百姓們自然也都沒敢操辦。
楚寧在下午隨夜幻外出時，瞧見比平素還要冷清幾分的街道，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這怕是有史以來，京中最最冷清蕭條的一次新年了。”
夜幻沒有接話茬。
他擔心接下來會出什麼岔子。
因為他不僅學醫的天賦不夠高，學武功的天賦更是糟糕。
用顧清跟無痕他們的話來說，他那點身手，連三腳貓功夫都還稱不上。
所以他擔心之後會發生超出他們預料的事情。
但他並非在擔心自身的安危，而是擔心楚寧出岔子！
等他將楚寧領入了跟鐘離文謙約定好的那家藥館，他才稍稍鎮定下來。
殿下肯定是不會讓小師妹出事的！
然而他們才進去不過幾瞬，他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沒等他做出反應，楚寧就一手扶著他，一手將一根銀針紮在了他頭頂。
隨即藥館的門就關上了。
幾乎是同時，一個瘦小的身影持刀徑直衝向楚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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