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裳秦瑄!
謝蘊無處可去,可她不想再呆在乾元宮裡。
入宮這四年,殷稷對她不好,她知道,可再不好她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從殷稷嘴裡聽見那麼惡毒的話。
“彆碰朕,朕嫌臟……”
短短六個字,每一個都如利刃,紮得她血肉模糊。
她知道殷稷介意她的過往,言語間他提及過不少次,可床榻間他又那麼肆無忌憚,她就以為這介意是可以被磨平的。
可原來,並不是。
她忽然有些不敢想象,床榻間殷稷是懷著什麼心情麵對她的……是一麵被情欲掌控,一麵卻在心裡厭惡她,排斥她……惡心她嗎?
朕嫌臟……
嫌臟……
臟……
謝蘊低吼一聲,抬手緊緊地捂住了耳朵,可殷稷的聲音仍舊如影隨形,一下一下往她腦袋裡鑽。記住網址42.
她痛苦地顫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這些。
她為什麼要遇見齊王,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要被摯愛的人這麼毫不留情地傷害……
想逃……
一口井忽然映入眼簾,謝蘊撕裂似的痛苦微微一頓,她不自覺看了過去。
這種井其實不新鮮,為了走水時能及時救火,哪座宮裡都會留這麼一口井,可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謝蘊眼前,就仿佛多了一些彆的含義。
一瞬間,不堪回首的往事消失了,殷稷那尖銳刺耳的話也不見了,她著了魔一般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冥冥中,仿佛有人在她耳邊低語,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兀自站了起來,一步步朝著井口走去。
“蘊兒,你想乾什麼?!”
一聲厲喝驟然響起,謝蘊渾身一顫,混沌的大腦有瞬間的清明,卻在下一瞬回到了六年前。
她身在自己典雅的閨房,謝夫人一身華服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抬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我謝家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為了男人就尋死膩活的孩子來!你不想活了是吧?當娘得陪你!”
謝蘊渾身一顫,驟然驚醒,她慌張地後退一步“母親,我沒有,我沒有想做傻事……”
她連忙解釋,想紮進母親懷裡尋求安慰,可一轉頭,迎接她的卻是蒼茫寂寥的夜色。
她一愣,遲鈍地抬手碰了碰,觸手是冰涼的井台,可以讓她藏起來的謝家閨房不見了,愛之深責之切的謝夫人也不見了……一場夢而已。
謝蘊跌坐在地上,被拋棄的幼獸一般靠著井台慢慢縮成了一團。
天色大亮,乾元宮逐漸熱鬨起來。
殷稷下朝回來,目光下意識掃向廊下,以往這個時候,謝蘊都是在那裡擦洗地麵的。
可今天卻是另一個人。
生氣了?不肯乾活了?
他搓了下指腹,心不在焉地回了正殿。
沒多久外頭就吵鬨了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蔡添喜連忙進來回話,神情有些古怪“皇上,偏殿的秀秀來稟報,說謝蘊姑娘不見了。”
殷稷一愣“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
“說是今天早上派差事的時候就沒見到人,還以為是身體不舒服沒起,她就往偏殿找了過去,裡頭卻沒人,這一上午了也沒得到消息,小丫頭就急了。”
謝蘊前陣子的確神秘的厲害,輕易見不到人,可那都是在乾完自己的差事之後才會不見的,像這種大早上就找不到人的事,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