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阿娘的佛堂怎麼這麼熱鬨?”
邢媽媽喲了聲,含著笑看向傅泠“是三小姐來找夫人了。”
說話間,薛執宜已然踏進門來了。
她穿了身嫩黃的褙子並鬆石綠裙,頭頂絨花上的顫珠盈盈晃著,襯得一雙圓圓的杏眼透著股靈氣。
隻是一進門,見著這滿地的人,她愣住了,滿屋子人看見她,也愣住了。
“我來得不巧了?”
她盈盈一笑“娘,這是怎麼了?”
傅泠的眼神不易察覺地淡了些,語調一如既往地柔和“一個不檢點的女使,盜了支簪子,算不得什麼大事,等下發賣出去就是了。”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放棄掙紮的幽蘭,此刻幾乎是把薛執宜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膝行爬到薛執宜腳邊“三小姐!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啊!”
“三姐姐!”薛含淑生怕幽蘭說出點什麼,忙不迭搶過話頭“我也沒想到幽蘭會背著我做這種事,差點就辜負了三姐姐一番心意。”
她說得懇切,水霧婆娑的眼中殷殷閃著真誠。
“這般嗎?”薛執宜眉頭微蹙,似有猶疑。
秋雲適時遞上那金簪“小姐,便是這一支了,人贓俱獲,想來不會有錯了。”
薛執宜撚起簪子,打量了片刻“淑兒素來老實,不會撒謊。”
幽蘭聞言,默默鬆開了拉住薛執宜裙擺的手,黯然垂首,宛如一個泥胎木偶,眼中再無半點期盼。
“可……”薛執宜卻忽然抬眉,驀地一笑“可這件事,想來是個誤會。”
幽蘭倏然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看著薛執宜。
隻見她溫然帶笑,而後把目光投向薛含淑,看得薛含淑心頭一跳。
“淑兒是不是記錯了,這簪子原是一對,我隻給了淑兒一支,另一隻在我手裡。”
說罷,她抬起拿著簪子的手,對傅泠道“阿娘,這一支並非給淑兒的那支,而是女兒的,是女兒讓幽蘭帶出門去的。”
傅泠一時沒明白“執宜的意思是……”
薛執宜把金簪遞給傅泠,又略帶心虛地歎了口氣“女兒本想著和淑兒一人一支,可就在昨晚,女兒不小心摔了這金簪,上頭的這顆粉色碧璽生了裂,便想著讓人拿出府去,換顆新的碧璽重新鑲嵌。”
傅泠接過,瞧了瞧,上頭的碧璽的確隱隱帶著裂痕。
說罷,薛執宜又對已經愣在原地的薛含淑道“淑兒若是不信,可讓人回去瞧一眼,淑兒的那支,是不是還在輕綠齋中?”
摩挲著簪子,傅泠問她“這種事情,何不讓絳雪軒的人去辦?”
“因為……”薛執宜頓了頓“容心表妹要來,執宜盼得緊,便讓絳雪軒的人把東廂房收拾出來,隻等著容心表妹來。”
薛執宜覺得上一世的自己當真蠢極了,傅家那麼多表姐妹,但傅泠卻偏偏對傅容心青眼有加,得了空便喜歡把人接來薛府住些時日。
她怎麼就沒有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