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字跡已經斑駁,但是上麵的每一句話,南溪早就爛熟於心。
“溪溪,過來上香,給祖宗磕頭。”南振國作完揖,隨後起身,招呼南溪過來。
南溪聽話的走了過去,點燃檀香,下跪磕頭,一舉一動,無不恭敬,無不虔誠。
“溪溪,我剛才,在跟祖宗請罪,南家的百年聲譽,恐怕要保不住了。”南振國長歎一聲,坐到了一邊的圈椅上。
“爸爸,打生樁的事,您到底知不知情?”南溪起身,作完揖後,走了過去,開口問道。
“十年前,我決定打開東南亞市場,去了緬甸搞翡翠,建工廠,那時候,雲城所有的項目,幾乎都是交給你二叔的,你二叔去世三年了,這本身就是個無頭案。
但是事情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著這件事,就能讓南家在雲城聲名儘毀,而一鯨落,萬物生,南家騰出來的醫療,建築,重工,還有新能源,這些項目,足以讓整個雲城再出現一批新貴。”
“您的意思是說,這件事背後,另有推手?”南溪扶著圈椅,坐到了上麵,蔥白的指尖微微顫抖,壓抑著狂跳不已的心。
“對,這招是真的狠,狠狠戳在了全國人民的敏感神經上,不管怎麼處理,南家,都不會好過。”南振國風度依舊的臉上,顯出幾分狠戾。
“爸,您有懷疑的對象嗎?”
“能被拿來懷疑的,就都不是對手。”
南溪聞言,沉默良久,抬頭,“爸,這件事還有轉機嗎?”
“事發突然,又引起全國關注,除了打生樁,還有大橋坍塌造成的百十來人的傷亡,怎麼轉?上麵已經成立了調查小組,‘應龍路橋’雖說已經注銷,但南氏還在,這個責任,無論如何都會落到我頭上,估計,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傳喚了。”
“爸爸……”南溪瞬間繃不住了,再故作堅強,也不過才是個十九歲沒經曆過風雨的幼鳥,一聽爸爸要被抓,連主心骨都沒了。
“彆哭,溪溪。”南振國不動如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哥哥和南家是剝離的,不會受到牽連,他會照顧好你和爺爺,記住,要堅強,要快速成長起來,守好南家。
來,把你祖爺爺寫下的家訓再給爸爸背一遍。”
南溪哽咽到說不出話來,費了好久才止住了眼淚,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門鎖戶,必親自檢點。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宜未雨而綢繆,勿臨竭而掘井。
……”
南溪背著背著,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小時候被爸爸抓到祠堂,逼著她背家訓的樣子和現在的樣子模糊重疊。
“大點聲,南溪。”南振國端坐威嚴,一本正經,雙眼泛紅,嘴角由於壓抑情緒,微微顫抖。
“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居身務期質樸,教子要有義方。……”
南溪從沒覺得自己背了十幾年的家訓,如現在這般沉重如山,到了最後,雙手的指甲已經鉗進了肉裡。
“溪溪,南家能百年在風雨中屹立不倒,靠的不是金錢權利,也不是祖宗蔭蔽,而是一代一代的南家人,自強不息,慎獨篤行的信念。
爸爸走後,沈家一定會來提親,答應他們,嫁過去後,不要因為爸爸的事自怨自艾,該端著就端著,他們想要南家百年的教養傳承改變門戶,想要你名下的巨額財產往上爬,就得供著你,就得保住南家,你隻需要等待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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