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眸中帶笑,腰段似柳,披上華服,儀態端莊,由內而外散發的威儀,更與這煙花世俗搭不上邊。
她頭上戴著種類各異的釵環,隨動作,隨燈光,不斷變幻,引人驚訝連連。
“這娘子頭上戴的是什麼呀?!”有人脫口詢問。
“笨,機甲唄!”一人回頭皺眉,表情似在指責此人忽然出聲,擾亂現場營造的震撼環境。
何媽媽見氣氛到達高潮,捏著帕子上台,衝底下觀眾道“各位爺,這些機甲首飾乃我樓裡獨一份,今後可彆忘了常來!”
陳慕研搖著扇子,目光落到台中央的女人身上,唇角一翹。
“敢問花魁娘子怎麼稱呼?”
倪商抬頭,輕聲細語道“奴喚商兒。”
“商兒姑娘。”陳慕研持著扇子,衝身旁的空位指了指。
“可否賞臉讓我走近一瞧?”
何媽媽擋在前頭,疾言厲色,“陳公子,我這可是新來的花魁娘子,不能讓你就這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放心,銀子少不了。”陳慕研從身上摸出一袋錢包,甩在桌上,聽起來沉甸甸的。
何媽媽見狀,眉開眼笑,當即要推倪商去到男人跟前。
對上女人忽變的眼,老鴇心中發怵,腿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正要找補,倪商卻已經回頭,提著裙擺往台下走。
周濯清站在幕後,眼睛緊鎖台下,充滿冷意。
那些機甲首飾跟隨倪商一並下台,近距離觀賞,更是驚豔。
形狀各異,機甲甲殼還會隨之變化,若有風來,殼子自會聚向一處,起到防風作用。
陳慕研招呼小廝上茶,斟滿後,扇麵輕推,送至女人跟前。
倪商坐下後,也不客氣,拾起茶杯,抿了一口。
“陳公子是對我的機甲首飾感興趣,還是我的人?”
一些公子哥倒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眼中全都冒出了不懷好意。
“機甲再美,也不敵娘子的十分之一。”陳慕研笑笑,倒十分坦蕩。
“你知道我?”
“陳公子的名頭名震中容,奴自是有所耳聞。”
倪商拂袖,袖間香撲麵而來,氣味四溢,令人心生蕩漾。
手貼過耳鬢,露出一截玉膚,一舉一動,引來無數目光追捧。
“陳公子可知我戴的這些首飾出自何人?”
“如此精美,想必隻有機甲坊能做到。”扇麵一合,手抵著桌沿,俯身向前。
“隻有商兒娘子的美貌才壓得住它。”
倪商作勢撚笑,垂下的珠串泠泠發響,敲在心頭,宛如夏日屋簷下的風鈴。
“陳公子嘴真甜。”倪商把玩著胸前長發,將話題引到正軌,“我這首飾確實出自機甲坊工人之手,但原材料可是ss級樹核。”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ss級?!怎麼可能?!”人群中不乏商戶,下意識出聲,也屬常理。
“這位公子消息閉塞,也情有可原。”倪商抬頭,目光在人頭中輾轉,最後落在說話者身上。
“蓋山近來新出了一位ss級守島人,諸位不知?”
“倒是有所聞。”這回接話的是陳慕研。
“隻是沒想到那位守島人經手過的朱木樹核,竟這麼快流傳到中容了。”
“可不是。”倪商手抵住唇,故作姿態,“那位守島人來找我合作時,我都沒想到呢!”
“你說什麼?”陳慕研背後一世家公子高呼,“那守島人如今身在我國內?!”
倪商眨眨眼,“對啊,守島人還說要將我捧成中容最紅的花魁娘子,好替蓋山樹核正名呢。”
陳慕研聽此,眸光一轉,倒是沒及時接話,餘光留意著四周,忽然瞥見門口一抹紅影,麵色忽變,原本還有型的坐姿,立馬委身到桌底。
“陳公子這是什麼癖好?”倪商不由皺眉,見他連連比噓,這才收聲,轉頭看向門口。
一女子表情陰沉,手上攥著把鞭子,帶了十多個家丁,將青樓圍得水泄不通。
世家公子哥們見狀,紛紛後退,生怕自己被殃及。
女子攜鞭進入,一些和陳慕研走得近的人當即表態,不關自己的事,是陳慕研自己要跑來青樓瞧新來的花魁娘子的!
喻圓扯著鞭子,皮笑肉不笑,踏入青樓後,一屁股坐在陳慕研剛才離席的地方,還是熱的。
她轉頭,目光拋至倪商,說話時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你就是那位新來的花魁?”
倪商點頭,“奴名商兒。”
“沒問你叫什麼。”
喻圓將鞭子擱桌上,瞧見麵前的茶杯,不由冷笑。
“那個死人呢?跑哪兒去了?有膽子來,怎麼沒膽子出來見我啊?”
她回眸,對上瑟瑟發抖的小廝,拍著桌子,茶杯一震,滲出水來。
“你們公子呢?!”
“公、公公子他、他他不在!”小廝反應快,找了個謊扯。
“我在門口守半天也沒見他出來,他能去哪兒?”喻圓瞥向一眾看客,忽然站起。
“看什麼看!皮子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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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聲一落,眾人不禁對陳慕研又產生了一絲同情。
而話題主人公此刻正蜷縮在桌子下,準備悄悄往外爬。
爬著爬著,忽然爬不動,陳慕研疑惑,回頭瞧見一隻腳狠狠踩住衣擺,心裡直念阿彌陀佛。
“陳慕研,你想跑哪兒去啊?”喻圓要笑不笑,揪著他的耳朵,將人從桌底下拽出來。
“夫人夫人!咱有話回去說!”陳慕研急慌慌地解釋,“我和商兒娘子是清白的!”
“你還要臉呢?!”喻圓怒不可遏,“誰問你了?!你如今可倒好了,大白天都敢逛青樓了!”
說著,攥著鞭子就往男人屁股上抽,陳慕研當即將她一推,把腿往外跑。
不料喻圓一屁股栽在凳子上,卻是不起了,手捂著小腹,神色難看。
“夫人?”陳慕研見她沒追來,停住腳步往回看,“你怎麼不來追我?”
“陳慕研,你這個笨蛋!”喻圓淚水在眼珠子裡打轉,嘴唇一咬,當眾道“我身上帶了個球,我怎麼跑?!”
“帶球”陳慕研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同行有人向他道喜,他才後知後覺。
“我要當爹了?!”陳慕研立馬掉頭,奔赴喻圓麵前,跪著要摸。
“你滾啊!”喻圓氣急敗壞,“我還沒說要原諒你!”
陳慕研卻是將她一手摁住,扶著喻圓的腰,要帶人離開。
“夫人身子重,要打要殺,先回去再說。”
語氣驟變,不再是先前的荒唐樣,喻圓不由一愣,就連倪商都多看了他一眼。
敢情是在扮豬吃老虎。
在所有人目光齊聚陳氏夫婦身上時,一小卒悄然轉身,從青樓後門退出,東繞西拐,幾下出現在機甲商會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