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粟粟,你的確是我見過最像的一個,像到朕會不自覺把對她的情誼轉嫁到你身上,所以你必須走,再也不要出現在朕麵前。”
謝蘊已經猜到了這次對話不會有什麼好的走向,可還是開口問了出來“那如果我不呢?會有什麼後果?”
“朕會殺了你,”殷稷沒有絲毫遲疑,語氣也不見起伏,卻字字千鈞,“在朕迷失之前,一定會殺了你。”
謝蘊沉默下去,她知道想讓殷稷相信她是起死回生的人沒有那麼容易,但她沒想到會這麼難,她本以為就算不能讓他百分百確信,可至少能留在他身邊。
一個人痛苦久了,難免會想要找個寄托,哪怕明知道不是,也會願意欺騙一下自己。
這就是謝濟不肯讓她來的原因,他怕殷稷根本不管她的真實身份,隻看見她的相似,便會將她困在身邊。
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殷稷會這麼清醒。
清醒到一絲逃避的可能都不給他自己。
她指尖不自覺發顫,很想去碰一下殷稷的手,可蔡添喜的囑咐卻響了起來,他說不能主動碰觸殷稷。
她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既然蔡添喜特意囑咐了,而且事關殷稷,她就不能貿然去犯。
無處安放的指尖最後緊緊抓住了衣角,謝蘊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想她已經不需要在迎春殿裡花心思查證了,這些年,殷稷一定一直是一個人。
她得想辦法讓他認出她來……唐停為什麼要走?!
她很少會去找彆人的問題,這次卻控製不住的有些埋怨,若是唐停在,應當不需要她多費多少口舌去解釋,她的出現就足夠說明一切。
可現在,她不知所蹤了,連兄長都不見了……
算了,兄長不見就不見了吧,他留下也隻會添亂。
當年的千門關救駕之事她雖然不知道後續,但猜也猜得到,朝中必定有人對他十分忌憚,唯恐他就是第二個靖安侯,這種時候他出現在京城,一定會橫生枝節。
“皇上,”她斟酌片刻才開口,事到如今,想要用彆的手段留下已經不可能了,唯有實話實說可以一試,“既然皇上將話說得這般明白了,那民女也就不再遮掩,民女從未學過旁人,生來便如此脾性,若是像了誰,隻能說是湊巧,而民女此番進宮目的也並不是皇上您,而是一位故人。”
殷稷靜靜看著她,雖然沒言語,卻清楚地告訴了她,他在聽。
“皇上能不能給民女十天時間?若是找不到人,民女自己走。”
殷稷微微沉默片刻才開口“什麼故人?”
謝蘊張了張嘴,嗓子有點啞,她很想說,她找的故人是她的未婚夫,他們於十年前立下婚約,可那場婚禮,卻拖延了三千多個日夜都未完成,今天她是來找他完婚的。
可這種說辭,想必已經被迎春殿裡那些姑娘們說過無數次了,她若是開口,隻會引起殷稷的不悅。
“分彆很久的故人,十天而已,皇上給不起嗎?”
殷稷的目光宛如清泉,淡淡流淌在謝蘊周遭,片刻後他點了頭“好,就十天。”
他抬了抬手,借著玉春攙扶的力道站了起來,正打算回軟轎,謝蘊就再次開了口“這十天,民女能去乾元宮嗎?”
殷稷腳步一頓,他難得不鋒利,仿佛是因為十天的約定達成,知道了她的目標不是自己,那些戒備便逐漸放下了,此時眼底是純然的困惑“你要去乾元宮做什麼?”
“找人啊,聽說乾元宮侍衛最多,興許我要找的人就在裡麵。”
殷稷略有些沉默,玉春小聲反對“皇上,不妥,這陣子楚鎮一黨窮途末路,說不得手段就會激烈許多,萬一這姑娘……”
“可以,”殷稷知道玉春的話說得很多,但他不在乎,他垂眼看著謝蘊那張極容易讓人失神的臉,“這十天,你哪裡都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