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皇帝的時候,有個姓鄭的福州人,參加考試之後被封為奉議郎,在京城閒居一段時間之後,想方設法幾經運作,終於在宣和年間弄到了一個實缺,出任樂平縣令。
在去樂平之前,因為賦閒在家,鄭某托人弄了一隻獵犬的崽子,打小就養在家裡,馴得很熟,朋友們出去圍獵的時候沒少給鄭某掙回顏麵。
關鍵還有,這狗雖然架勢長的很凶,站在那裡不怒自威,看家護院是相當的雄勢,但卻從不咬人,家裡的童仆都能管得住它。
所以,鄭某去樂平上任的時候,也就沒把狗丟在京城的宅子裡,帶著它到了樂平。
都說車船店腳牙,無罪就該殺。但是在古代,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卻也是官府認可的行業。
比方說牙婆,她的本職工作是販賣胭脂、花粉等婦女用品。可在古代,除非是因為生活所迫,通常情況下,家裡的女眷又是不能隨意出門的。
這樣一來,在客觀的市場需求之下,本來走街串巷的牙婆,也就能夠進入豪門大戶的後院。
於是,牙婆的業務範圍也就有了拓展。除了販賣胭脂花粉,如果大戶人家需要寵妾、舞女,使喚丫頭,也就往往會找牙婆打聽。
就如《紅樓夢》裡講述的那樣,賈府的丫頭如果犯了大錯,就會叫“人牙子”帶走賣掉。
像牙婆、媒婆、師婆這些,因為其職業本身的原因,既能為官府奔波,也可以為富戶操勞;即使偶爾犯了點小過失,老百姓還可能真拿她沒辦法。
但這些人混跡於社會,自然也就很乖巧,而且也正如行有行規的說法,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堂口。假如說衙門的大佬換了,他們也會通過大佬們的家眷拜拜碼頭,認認主子。
鄭某到樂平的時候,帶著家眷。自然,像樂平的三姑六婆,也就想辦法到鄭某的後院走走,給鄭氏奉上些禮物和幾句好話。
鄭氏跟著鄭某這麼多年,也自然明白這些道理。雖說也知道提防這些人,但奈何自己從老家就跟著鄭某四處奔波,到了樂平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這個拋頭露麵來拜見鄭氏的婦人,手上的胭脂花粉品級又好,又會說話。在拜會了鄭氏幾次之後,鄭氏也很看重她,於是,這婦人也就經常性出入在鄭某家。
鄭某家的狗,對這個婦人,也是相當的熟稔。婦人在家裡進進出出,狗,也從來不做聲。
但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某個白天,婦人又提著籃子過來拜會鄭氏。
婦人剛進院子,這狗從鄭氏的身後跳了出來,當著鄭氏的麵,徑直撲向婦人,一口就咬下了婦人的乳房,痛得婦人在地上直打滾,血流了一地,差點死了過去。
這下可把鄭氏嚇得花容失色,一邊趕緊給鄭某報信,一邊請郎中為婦人診治。
聽到這事以後,鄭某也是惱怒,這叫怎麼回事呢?從來不咬人的狗居然差點咬死夫人的客人,這怎麼了得?要是事情傳出去以後,自己還少不得被人參上一本。
得到消息以後,鄭某急匆匆的往家裡趕,院子裡,婦人身上的傷也裹好了,但仍能看到婦人身上纏著的布條有血跡,臉色也是蒼白得很。
鄭某一邊安撫著婦人一邊和郎中問詢著婦人的傷勢,在得知婦人無性命之虞時,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好說歹說一番之後,又讓鄭氏從家裡取出了一些銀兩遞給婦人,讓她安心養傷。
送走郎中和婦人之後,鄭某叫過平日裡豢養狗的童仆,狠狠地責罵了他一頓,讓他把狗給捆起來。
說了也奇怪,那狗被家童捆起來以後,既沒有低吠,也沒有掙紮,而是眼巴巴地看著鄭某。
原本想把狗給打殺了的,但看著狗的樣子,鄭某卻又有些不忍心了。這狗是自己從小喂到大了,又聽話又得力,自己把它從京城帶到樂平,也確實不容易。
可現在它偏偏咬了人,家裡又賠出去了好大一筆銀兩,連帶自己為官都帶上了幾分隱患,留在家裡也不合適。
於是,鄭某在想了一會之後,讓家童解開了狗身上捆著的繩子,牽著狗到了城外的寺廟,找到寺裡的住持德滔大師,請它把狗養著。
哪知道,就在狗開口咬人的這個晚上,鄭某家被盜了。
過了半個月後,盜賊被抓回了縣衙,審問之下,那個被狗咬掉乳房的婦人居然是這夥盜賊的探子,以賣花粉為業到處踩點。
這時候,鄭某突然醒悟過來,這狗沒有咬錯人。雖說那個婦人差點被它咬死,其實也是它在向家裡人示警。
鄭某不禁有些慶幸,原來是自己冤枉了它,但幸好自己沒有打殺它,而是舍在了寺裡。想到這,鄭某又跑到寺廟,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了告訴了德滔大師,然後又把狗給接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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