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館。
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中。
後方緊靠著牆壁的書架上放滿了書籍。
一盞茶。
一炷香。
一案桌。
一蒲團。
孔穎達跪坐於蒲團之上,靜靜望著案桌上的白紙,愣愣出神。
自從那一日,於皇城和張楚辯論後,孔穎達時不時就會精神呆滯,仿佛夢回到那一日的午後。
張楚所說的每一句話,讓他的心,仿若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抓一下。
每當想起來,孔穎達整個人仍舊被氣的顫抖。
可,即便再憤怒,這些天他也沒有在其他人麵前展現出過什麼。
最近,民學四言仍舊流傳,民學這兩個字讓長安讀書人熟知。同時,這位秦川縣子的名號,也傳遍了整個長安,鬨出了不少笑話,成為人人相傳的·······雖然說不上是蠢貨,可所做的事情,卻一點都不聰明。
秦川縣子,這個諢號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原本孔穎達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是,但,他心中卻並無波瀾,甚至還隱隱有些擔憂。
擔憂張楚真的在秦川腳下做出了什麼事情,讓民學真正的發展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大事!
“穎達。”
“嗬嗬嗬······”
“來來來,看看我寫的這一篇文章,是不是膾炙人口?”
虞世南笑著拿著一張字跡還未乾的紙張快步走了進來,坐到了孔穎達麵前。
孔穎達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
當即,虞世南就知道孔穎達在想什麼。
“穎達,還是在想那個秦川縣子?”
“嗬······”
“放心吧,他現在的名字,在長安之中已經被人當成了蠢笨的符號,區區民學,當不了什麼風浪。”
“我估計這秦川縣子,也不過就是虛有其表,所謂的民學四言,不知道是從哪裡偷聽來的罷了。”
“不然,這麼長時間了,卻一點風聲也聽不到了,豈不奇怪?”
“若是這話真的是他所言,估計現在整個長安都要傳頌著他其他的名篇,長安是什麼地方?”
“是一個你隻要有才情,瞞也瞞不著的地方,可是他來了長安就如同石沉大海,怕是也害怕自己露餡罷了。”
“這樣的沽名釣譽之人,不談也罷,不談也罷。”
“掀不起來什麼風浪,隻能留下秦川縣子這樣的諢號,令人發笑。”
虞世南哈哈大笑,不以為然的把手裡的文章放到了孔穎達麵前,邀請欣賞。
孔穎達歎了口氣“或許,是這樣吧。”
同時心裡,他也補了一句,希望就是如此!
“對了,朝廷那邊,有沒有下發詳文,通知具體入國子監的時間?”
“畢竟,他身上還有一個國子監助教的官身。”
孔穎達又問道。
虞世南聽到這話,來了精神“穎達,那天你入宮,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親自出麵,陛下怎麼一直沒有解除他的國子監助教一職?”
“還有,聽說你回來的時候,怒氣衝衝,似猶如火燒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虞世南無比好奇。
整個弘文館,都沒有人知道那天孔穎達入宮的事情,更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孔穎達似乎對其忌諱莫深,提也不提。
剛開始,他們詢問,孔穎達還會怒罵幾句不當人子,枉為讀書人這些話。
後來,這些話也慢慢的不說,隻剩下沉默。
孔穎達仍舊沒有說話。
那一天皇城內,立政殿前發生的事情,讓他不願提起。
自己竟然被一個少年懟的啞口無言,還劈頭蓋臉的被罵了一頓,說出去,自己威嚴何在?儒學神聖何在?
虞世南歎了口氣,見孔穎達不說話,也算了,急忙轉移了話題“還是看看這個文章吧。”
“我苦思冥想數日,今日才落筆,一氣嗬成!”
孔穎達也想要轉變話題,不願再說張楚。
目光落下。
剛要認真。
突然,一小童匆匆走來,手中拿著一份文書。
“孔夫子,朝廷的詳文來了。”
“說是張楚過三日後就要來國子監供職,還請夫子安排。”
孔穎達猛地抬起了頭,瞳孔微縮。
虞世南也是驟然扭頭望過去,充斥著驚駭。
房間中的氣氛,瞬間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