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來時薑以裳雖然心有預感,但實際看到翼王時還是免不了有些驚喜。
隻是這周邊,隻有他一人,聖上呢?
“是王爺讓趙公公把我從皇後那兒帶出來的嗎?”
原本冷峻的臉如雪山融化般,漾起淡淡笑意,“皇後娘娘好幾年沒有見外人了,一來就單獨見了你,本王怕你應付不了。”
薑以裳一進宮,就有好幾雙眼睛盯著,如妃原本也想乾啥,卻不想晚了一步,薑以裳被皇後派人接走了。
“那王爺這樣不就是假……”
翼王眼神安撫,背在後腰的手伸出來接過樹上落下的一片葉子,不讓它落在薑以裳頭上,“趙公公是父皇的人,如果沒有父皇的授意,你覺得他敢這麼做?”
這可把薑以裳搞蒙了,她看了看身後,發現趙公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下。她又環視了一圈,偌大的昭陽宮內,不僅空無一人,連宮內的景致都已不能稱之為景致,四處雜草彌生。
順著薑以裳的目光,翼王解釋“這是我母妃生前的寢宮。”
薑以裳點點頭,“我猜到了。”
令薑以裳不解的是,就算瑾妃已經去世,這昭陽宮也不該這般荒廢。
翼王帶著薑以裳往裡走,像是猜到薑以裳的疑惑,又繼續,“母妃生前就算灑脫的人,她說這四四方方的一方天地,困了她一輩子,所以索性就放任不管了。父皇這十幾年來也有意不讓人住進來。”
翼王一直往裡走,薑以裳不知他要帶她去哪裡,一路隻是靜靜聽著。
如果按翼王的意思,皇上對瑾妃還是有感情的,那為何在瑾妃過世後,翼王會過得那麼難。
兩人來到一座偏殿前停住,“本王也不知突然想帶你到這來看看,隻是突然就想了。”
推開偏殿的門,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屋內然都已經積了厚厚的灰,但是從陳設看,還是能看出這裡之前應該是一間小孩子的臥房。
揮手揮掉門上掉下來的灰塵,“這裡是本王十歲之前住的地方。”
看著屋內的小木馬,桌子上寫了一半的字,牆上掛著的小弓箭,甚至還有床腳邊一顆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蹴鞠。
薑以裳猜,翼王十歲之前的童年應該是很豐富多彩的,瑾妃對翼王的教導也是極致用心的。
翼王看著書案邊那張軟塌,“我從小就好動,天天往外跑,母妃就逼著我寫字,她說寫字能磨練心性,所以我每天都要寫三百個字,我寫字的時候,母妃就喜歡窩在這軟塌上陪我,看著她最喜歡的各地的雜書遊記。”
軟榻上有一個暖玉色的厚厚的軟墊,薑以裳突然想起,第一次上翼王的馬車,車上就有唯一一個軟墊,也是暖玉色的。
那時翼王準備那個墊子時,是不是想到瑾妃也喜歡靠著墊子?
薑以裳覺得心裡又軟又堵。
可能他對她的所有溫柔和獨到的貼心都是來自於瑾妃娘娘生前的習慣,他認為,他記憶深處的瑾妃所有的小習慣,就是女孩子應該需要的。
視線突然被定住,那是壓著一半在軟墊下麵的一本書,書名被蓋住了看不清。但是從已經卷了邊的書角能看出,瑾妃生前應該是翻看了好多遍了。
想來,瑾妃一遍又一遍看著這書時,也一遍又一遍幻想著宮牆外的世界吧。
眼前,薑以裳想象的場景,小小的翼王一臉嚴肅地在書案邊寫字,可能調皮好動的臉上還會蹭了點墨汁。
瑾妃則靠在軟榻上,陪著津津有味地看著書。
是母慈子孝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