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看見了地上殷稷留下的血跡,連忙指給謝蘊看“您看,這都是皇上留下的,奴才可沒有半句虛言。”
他見謝蘊不肯轉頭,索性將自己剛才給殷稷按壓止血的帕子放了過去“姑娘,您看看,這麼多血,得多疼啊。”
謝蘊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帕子上,端著湯碗的手很明顯地顫了一下,蔡添喜心裡一喜,他就知道這姑娘滿心滿眼都是殷稷,不可能真的對他置之不理,這不是有效果了嗎?
這苦肉計雖然簡單粗暴,可有用啊。
“蔡公公……”
謝蘊開口,蔡添喜忙不迭答應了一句,心裡已經決定了,要是待會兒謝蘊問起來,他一定得添油加醋,好好替殷稷賣賣慘。
“……秀秀怎麼樣了?”
“傷口可深了,血都止不住,可他一聽說你……誰?你說誰?”
謝蘊抬頭看過來,一字一頓道“秀秀怎麼樣了?”
蔡添喜沉默下去,靜靜看了謝蘊很久才苦笑了一聲“您放心,秀秀沒事,就是嚇暈了,鐘統領把人送去了太醫那裡,天一亮大概就能過來了。”
他眼巴巴的看著謝蘊,等著她再問句彆的,可謝蘊卻啞巴了一樣,再沒有開口。
蔡添喜知道她這是不會問殷稷的事了,心裡惆悵地歎了口氣,卻隻是看了一眼地上刺眼的血跡便退了出去。
如果謝蘊當真能做得這麼絕,對殷稷的傷也不聞不問,那興許他們兩個人真的沒有以後了吧。
他仔細的合上了營帳的簾子,看著陰沉的天無奈的搖頭,冷不丁瞧見老安王被人抬著從不遠處走過,他連忙側身回避了一下,可老安王卻仍舊看見了他,冷笑一聲道“蔡公公果然是皇上眼前的紅人,連我們這些皇上親叔伯都不放在眼裡。”
這麼大的名頭蔡添喜擔不起,連忙陪著笑迎了上去“安老王爺這話說得,就是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不把您放在眼裡啊,實在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的,一時沒注意,您大人大量,見諒則個。”
“還是得本王和你討饒才對,本王年紀大了,就想喝幾幅止疼藥,都被人舉著皇上的大旗硬生生搶走了,所以說啊,不能小瞧閹人,越是沒了根,就越是缺德。”
蔡添喜臉上的笑容僵住,他再怎麼圓滑隱忍,也聽不了這種話,太監最忌諱什麼?
不就是被人說沒了根嗎?
可他不是一個人,滿朝廷都知道薛京是他乾兒子,他要是真得罪了老安王,自己跟在皇帝身邊倒是沒什麼,可薛京呢?
要是讓老安王暗地裡給薛京下個絆子,那他的仕途……
他咬牙忍了又忍,才逼著自己露出個笑來,然後抬手給了自己兩巴掌“是奴才說錯了話,給老安王賠罪了,您彆和奴才計較。”
老安王裝模作樣的“哎呀”一聲,抬手揉著耳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這耳朵不好使,總是聽不見動靜。”
蔡添喜抓著拂塵的手猛地一緊,這老王八蛋。
可他還是蓄了蓄力道,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震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發懵,這才咬牙道“奴才給王爺賠罪了。”
老安王這才瞥了他一眼,卻是輕蔑又嘲弄“這不管是人還是狗,都得記得自己的身份,記不得就的教訓,走吧,咱們回去喝服止疼藥。”
腳步聲逐漸遠去,蔡添喜這才直起身體來揉了揉腮。
他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都到這歲數了,還要上趕著討打……
罷了罷了,他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就彆給後輩添麻煩了。
他搖頭歎氣,打算回去換套衣裳,一轉身卻瞧見薛京就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