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哪裡敢說話,心裡卻是狂點頭,這個時候殷稷要是不留他用膳,他就得走半個時辰出宮,那不得餓掉半條命?
殷稷自然也知道,眼見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雖然心裡惱怒可還是應了一聲“留……你能不能也一起?”
“奴婢謝恩,隻是剛才已經用過了。”
殷稷並不失望“那晚上,晚膳一起吧。”
謝蘊沉默著沒開口,殷稷的眼神一寸寸暗淡下來“那你去吧。”
謝蘊屈膝一禮,後退兩步,轉身出了正殿,身後有說話聲傳過來,仿佛是鐘白在問殷稷,用午膳前要不要先傳太醫來看看。
殷稷的回答她沒聽見,她也不想去聽,見傳膳太監候在廊下便朝對方囑咐了一句“多備一副碗筷。”
對方應了一聲,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傳膳,不多時禦膳便流水般送了過來,大約是蔡添喜特意囑咐過的,殷稷在病中,膳食便比往日豐富了許多。
她遠遠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這件事需要好生安排,想直接動太後是不可能的,但如同太後要對付殷稷會先從蔡添喜下手一樣,她要對付太後,也會從秦嬤嬤下手。
可蔡添喜之於殷稷,隻是個得用且忠心的奴才,但秦嬤嬤之於太後,卻遠不止於此。
她們幾十年的交情,朝夕相伴,形影不離,太後最親近的人不是晉王,不是先皇,而是這個從她閨中就留在她身邊,又陪著她一路走過腥風血雨,登上後位的侍女。
如果能除了她,太後的表情必定會很精彩。
她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找個合適的由頭發作尚宮局,想著就出了乾元宮,可剛一出門就瞧見薛京站在樹蔭裡,一副等人的樣子,看見謝蘊出現,立刻迎了過來。
“謝蘊姑姑。”
他躬身行了個晚輩禮,看得謝蘊一愣,連忙側身避開“薛司正這是做什麼?”
薛京正色道“若非姑姑當機立斷,派人去尋乾爹,恐怕後果不堪設想,薛京在這裡謝過姑姑。”
他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禮。
謝蘊失笑,虛虛扶了他一把“不必如此,我也沒做什麼,說到底還是鐘統領和宮人把人救起來的,司正若是要記人情,不妨記在鐘統領身上吧。”
“薛京有恩必報,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落下。”
他說得認真,謝蘊隻得應承下來“好好好,承蒙司正記掛,日後若用得著你,我不客氣就是。”
“求之不得。”
薛京這才走了,謝蘊隨意一瞥,卻瞧見他的鞋子仿佛是開了線,她喊了一聲,本想將人喊回來看個清楚,可薛京大約有什麼急事,走得很快,不多時就不見了影子。
謝蘊隻好將這茬放在腦後,往內侍省走了一遭,做了些安排。
從先前尚宮局怠慢殷稷的事就能看出來,幾位尚宮有一半是倒向太後的,她會把牽扯到長信宮的醃臢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逼著太後斷臂求生,讓她也好好嘗一嘗,被人挖心窩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