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乃,你第一次跟伯父伯母一起去參加宴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北條京介微笑著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包括低著頭沉默不語的雪之下,她抬起頭看著自己姐姐,心中湧起了一絲期待。
“這個嘛~我想想哦,好像有些記不清了哎。”
陽乃抬起右手纖細白嫩的食指抵在嘴唇上,有些苦惱的說道。
雪之下的情緒再次低落下去。
“哈哈~騙你的啦~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哦~那是家裡公司的年會。”
陽乃哈哈一笑,這個人真的不是在找樂子就是在製造樂子,就算把自己變成樂子也在所不惜。
“二年級?!”
英梨梨瞪圓了眼,就算是她,也是在五年級往後才開始跟著爸爸媽媽參加那些社交的。而且還是那種必須全家一起出席的場合,不然的話就是全部讓爸爸一個人去,她跟媽媽留在家裡愉快的打遊戲看動漫。
“是的哦~二年級,有整整三百人參加的大型聚會,真熱鬨啊。站在台上,看著下麵那黑漆漆的人頭,我嚇得動都不敢動,之後有兩天都說不出話來,就連看醫生都沒有用。那兩天真的好無聊哦,多虧了有小雪乃陪我玩不說話遊戲~”
雖然是說著這樣的事,但是雪之下陽乃的語調依舊那麼的輕鬆,就好像在說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另外一個人的事情。
哪怕是她那散發著淡淡熒光的雙眸,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那一次?!”
雪之下猛的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姐姐。
“啊咧?小雪乃你居然還記得嗎?喲西喲西,不愧是我的妹妹,腦袋就是好用~”
陽乃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要不是離得遠,英梨梨毫不懷疑她會像自己摸桃太郎一樣的去撫摸雪之下的腦袋。
雪之下震驚之後又低下了頭,腦海中有無數的情緒在翻滾,無數的話堵在嘴邊,變得亂七八糟的纏住她的舌頭。
那一次,那一次……
姐姐跟爸爸媽媽他們回來的時候,早就已經入睡的自己被吵醒了,自己因為獨自留在家裡而生氣,賭氣的不跟姐姐說話,又繼續睡著了。
第二天,依舊沒有跟姐姐說話,直到一個上午沒看到姐姐,從爸爸那知道了姐姐是去醫院,才終於忍不住問姐姐發生了什麼。
「我們在玩誰說話就輸了的遊戲哦,作為姐姐我就破例讓小雪乃在中途加入吧」
姐姐遞過來一張紙條,這種就算解釋遊戲規則都不開口說話的堅持讓自己感受到了濃烈的儀式感。
於是,長達兩天的不說話比賽開始了。
自己不到半個小時就輸了,但是姐姐大方的原諒自己,再次用紙條宣布讓自己再次參賽。
中間自己輸了無數次,姐姐原諒了自己無數次,真是一個好姐姐啊。
直到第三天,自己終於贏了,自己一個上午沒說話。哪怕姐姐各種捉弄,說各種笑話和恐怖故事,自己都沒有說話,隻是固執的用紙條來表達抗議。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小時候的遊戲,在這麼多年後知道了真相。雪之下雪乃心中沒有被戲耍的憤怒,隻是那顆驕傲的腦袋變得越發沉重,沉重到那像天鵝般纖長白皙的脖頸都無法支撐住了。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姐姐作為被母親選來作為雪之下家繼承人所承受的一切,那份痛苦和艱難,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姐姐的努力,姐姐的優秀,姐姐不情願的幫自己承擔的這一切,都是她麵對那惡趣味依舊滿懷敬意的喊出“姐姐大人”的原因。
也是她為什麼會被籠罩在影子裡的原因。
北條京介聽到這話同樣也怔住了,腦袋裡不自覺的回想起陽乃那句“我也並不是真的不會醉哦,實在撐不住了就會催吐,那感覺真是想起來就像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頭蓋骨都快被掀起來。”
辛苦了,陽乃。
他忍不住盯著陽乃那笑靨如花的小臉看了又看,但是那俏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就跟櫻良一樣。
不同的是,自己的櫻良是因為真的沒有不開心的事,而陽乃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隱藏了起來。
你這家夥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也有問題啊!
北條京介忍不住咂舌。
通過剛才的話,他也算搞清楚了一點雪之下家的狀況。
這家姐妹倆,大的作為繼承人,從小就受到酷刑般的嚴格要求,不得不變得強大,強大到現在這樣好像變身假麵騎士一樣,無時無刻不把自己包裹在皮套下麵,用苦練出來的技能痛擊世界的惡意。
就連自己患上暫時性失語症,都要哄騙著妹妹陪自己一起,這惡劣的性格,還真是從小就已經顯現出來了啊。
妹妹則是在姐姐不情願的,被動的幫她扛起雪之下家的責任後,得到了放任自流的教育方式,但是不知道是出於對姐姐的憧憬,還是生活的迫害,反而羨慕起能夠接受父親地盤,家族產業的姐姐來。夢想著步入政壇,改變人類創造絕對公平的世界。
咳咳,一想到這個夢想,北條京介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陽乃不惜說出這種悲慘的童年往事,也要痛擊雪之下了。
這樣一絲不苟的,對生活充滿天真幻想的雪之下雪乃,在陽乃的眼睛裡,應該也是既礙眼的存在吧。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所有的黑暗,選定了自己的道路。
隱隱的,北條京介覺得雪之下陽乃的行為還有更多的解釋。但依舊是那句話,不了解,不發言。
“那麼是多久以後才適應的呢?總不能每次參加完宴會都讓雪之下陪你玩不說話遊戲吧?”
嗯,北條京介選擇了直接詢問,或者說試探。
“噢噢噢!終於來啦!”
陽乃的聲音突然變得高昂起來:
“咳咳,北條京介,你喊的,到底是我這個大雪之下呢,還是那邊那個小雪之下呢。”
“噗哈哈哈哈哈~~”
霞之丘詩羽再次配合著爆笑出聲。
沒救了,這個人已經沒救了,北條京介背過身一邊笑一邊想到。
不同的是,這次雪之下也輕笑出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就像沒有了酒液的酒杯裡冰塊在相互碰撞一樣清脆。似乎這短短十幾分鐘裡已經把身體裡那些嚴肅細胞殺死,生產出大堆能夠理解姐姐的幽默細胞來了。
雖然依舊欠著盟主的加更,但我依舊能算是一個好人……大概吧……
一定會把欠的加更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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