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冷,當著禁軍的麵,他極力控製著脾氣,想給謝蘊保留顏麵,可這已經是極限了,想讓他再如以往那般溫聲細語,他真的做不到。
事實上他已經要氣瘋了,這一路上,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出兵兩個字,他想立刻發兵攻入蠻部,他想把殷時拖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碎屍萬段。
可他不能,他隻能拚了命地往前追,去追那輛可能載著謝蘊的馬車,去挽救那可能又要失去一次的珍寶。
這一路他心臟跳得很快,恐懼,憤怒,後悔摻雜在一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
然而這樣複雜的痛苦,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不想要謝蘊為他愧疚,她隻想要一個保證。
“抱歉……”
殷稷額角突突直跳“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句話。”
謝蘊自然清楚,可那個保證她給不了,但她也知道殷稷現在很生氣,說了那句話隻會讓他更憤怒,倒不如避而不談。
“這次我其實做了很多準備,並不全是涉險……”
“我要聽的也不是這句!”
殷稷控製不住吼出聲,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在謝蘊的避重就輕麵前,幾乎要繃斷,他咬牙切齒道“說一句你以後都不會背著我做決定很難嗎?”
他顧不上周遭禁軍還在,聲音逐漸高亢,“你既然在半路上下了車,說一句為了我你沒有去很難嗎?!答案就在你麵前,為什麼不肯說?”
謝蘊垂下眼睛“可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情。”
她苦笑一聲“如果不是井若雲非要替我去,還給我下了迷藥,我是不該回來的,我把責任讓旁人替我擔著了,我怎麼有臉再來說謊討好你?”
殷稷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可臉上卻並無波瀾,他不在乎是誰去了蠻部,也不在乎去的人會有什麼下場,隻要那個人不是謝蘊就夠了。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殷稷了,即便他時常提醒自己人命關天,可當年那場讓他心如死灰的變故,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他那顆心臟裡,藏著一塊寒冰,冷硬鋒利,半分都融化不得。
“謝蘊,你是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是嗎?”
他聲音低了下去,卻越發冷厲,這是動了真怒了。
鐘青小心地湊了過來“皇上息怒,謝姑娘剛才不是道歉了嗎,她肯定知道自己錯了……”
“她道歉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殷稷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越發沉凝“她隻是覺得事情沒有做周全,竟然讓我發現了。”
鐘青歎了口氣“謝姑娘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您……”
“朕不管她有什麼苦衷,”殷稷低聲嗬斥,“在朕看來,這就是背叛!”
這個詞太過嚴重,鐘青唬了一跳“皇上……”
殷稷抬了抬手,這次連話都懶得再和他說,隻垂眼看向謝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你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
謝蘊抿了下嘴唇,她知道殷稷很憤怒,但是他要求的事自己真的做不到,她不可能無視殷稷的安危。
“好好好……”
殷稷氣的聲音都在抖,“我現在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見你,這是我的馬……”
他看了一眼韁繩,抓起來塞進了謝蘊手裡,隨即跳了下去“你騎走了就彆再送回來,朕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