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爹爹沒有探視權,不能看嗎。
這個想法剛落地,蘇嫿就隨著兩人拐進一間黑暗的走廊。
走廊兩側是一間間特殊的監牢,大梁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都被單獨關押在此處。
三人在一扇木門前停住腳步。
鎖鏈聲響動,木門開啟。
蘇嫿看見爹爹一人坐在榻上,雖然頭發有些淩亂,但挺拔的脊背,難掩文人的儒雅,為官多年的傲骨。
蘇文熙聽見聲音,也轉頭朝外看。
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在大理寺監牢,見到他的寶貝女兒。
“嫿……嫿”
蘇文熙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張了張嘴。
“爹!”
蘇嫿眼眶一紅,衝進監牢抱著爹爹失聲痛哭。
“爹、爹……您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爹……”
曾經體格健壯的爹爹,現在瘦得一件薄棉衣都撐不起,蘇嫿心如刀絞。
蘇文熙抱著女兒,一個勁兒的說,“嫿嫿,爹識人不清,爹對不起你和你娘……”
靳珩沉著臉站在牢房門口,對一旁的年輕官員道,“有勞了,賀大人。”
賀宴躬身道,“靳世子,您客氣了,下官去走廊等您。”
蘇文熙抬起頭,望向牢房門口,沒想到竟然看了靳世子。
他立刻就想到了女兒來此的緣由。
他與靳世子非親非故。
倒是三年前,因改田為桑之事,靳世子來揚州暗訪,兩人有過數麵之緣。
不過,此後再無交集,靳世子能帶女兒來此,隻會是一個原因。
女兒委身給了靳世子。
“嫿嫿,你……”
蘇文熙想通其中關竅,立刻悲從中來,難過得說不出話。
那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女兒啊,他隻想儘全力給她世上最好的,沒想到卻害了她。
蘇嫿知道爹爹為什麼難過,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爹,世子救了我,要不是他,女兒現在還在教坊司呢。”
她小聲道,“娘也被世子從宮中救了出來,現在住在永安巷。”
說完,蘇嫿忍不住看了靳珩一眼。
這一眼,有感激,有依賴,有信任,有柔情。
蘇文熙怔忪一下,女兒喜歡他。
可是……兩人的開端不美好,將來亦無可期,女兒以後要如何是好。
有些話,此時的蘇文熙是沒法說出來的,隻是點點頭,扶了一把女兒起身。
“世子大恩,老朽再次謝過。”
蘇文熙用了個“再”字,表示他知道之前派人來獄中傳話,以及悄悄為他治病的人都是靳珩。
靳珩點點頭,“我就不打擾蘇大人和女兒團聚了。”
接著又對蘇嫿道,“我一會過來接你”
這聲“蘇大人”叫得蘇文熙感慨萬千,靳珩離開後,半晌才緩過神。
“爹。”
蘇嫿扶著爹爹坐下,將抄家後自己如何進了教坊司遇到靳珩,母親進浣衣局再出來,以及兩個弟弟等等事,儘數說了一遍。
當然靳珩殺嚴驍那段她沒說,那是她和靳珩的秘密,她隻說是偶遇。
“爹,謝玉瑾說他對付您,是為了給他爹報仇,還說一年多前,有人告訴他,說您明知應寶湖湖匪凶悍,還派他爹孤身一人去談判。”
蘇嫿剛說完,蘇文熙便罵道,“胡說八道!他爹謝淵時當年屢試不中,便產生了想要立下奇功,讓朝廷破格提拔的想法,這才孤身去找湖匪談判。”
“我當年勸過謝淵時,誰知道他非但不聽,還瞞著我獨自前往,我想派人增援都來不及,後來龐督軍帶兵剿滅了湖匪,我才將他的屍骸帶出來。”
“狼心狗肺的東西,跟他爹當年一樣急功近利,但凡有腦子,就能想明白其中關竅。”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