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若根本不敢答。
尤其這還是在明月居,怎麼說都是錯的,得惹一身腥。
如若不答,沈雲輕也不再追問,隻是,她自己心裡明白,她其實從沒奢望過顧珩的真情,更沒奢望過什麼天長地久。
有寵的日子,夠她把事情辦妥了,就足夠了。
其他的,她不指望。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世子妃江靜姝才讓人帶沈雲輕進門。
沈雲輕腿都站麻了,她抬手輕輕地敲了敲腿,麵不改色,之後就由如若攙扶著進屋,步履款款,香風浮動,舉手投足,萬種風情。
一進去,迎麵就是一扇黃花梨木底座的雙麵繡屏風,一麵繡著搖錢樹,金銀滿地,一麵繡著百子千孫圖,子孫滿堂。
兆頭倒是好,可沈雲輕瞧著,總覺得俗了些。
往裡走,沈雲輕又瞧見不少好物件。
素三彩吉祥紋瓷罐、青花釉裡紅雲龍紋天球瓶、灑藍釉油槌瓶、釉下五彩花鳥紋瓶、青瓷大肚雙耳瓶、青花四愛圖梅瓶,再加上各種的名人字畫,樣樣金貴,價值不菲,可是堆疊在一起,毫無主次,不顯儒雅,反而有些庸俗。
沈雲輕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江靜姝這個人,心裡也有了大致判斷。
上前,沈雲輕福身見禮。
“妾沈氏雲輕見過世子妃,見過三位姐姐。”
“噗。”
在沈雲輕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旁喝茶的蕭姨娘,就已經笑噴了。
將茶盞放在桌上,拿著帕子擦拭嘴邊的茶漬,她笑盈盈的看向江靜姝。
“世子妃瞧見沒,這還是個嘴甜的,也難怪咱們世子爺被哄著,一連宿在了排雲閣十幾日,這要是妾身,遇上個嘴這麼甜的,也得被迷的五迷三道的。不過,這一聲姐姐,還真是把妾身叫羞愧了,妾身雖出身小戶,可也是書香世家,琴棋書畫倒是學了些,那股子浪勁兒,妾身還真沒學,妾身這手上沒本事的,哪敢以姐姐自居啊?”
隨著蕭姨娘開口,旁邊的蘇姨娘、林姨娘也掩嘴偷笑。
主位上,江靜姝笑嗔。
“你這個促狹鬼,可是什麼都敢說,還書香世家出來的姑娘呢,言辭直白露骨,也不怕被人聽了去,笑話你禮數不周,莽撞淺薄。”
說著,江靜姝這才看向沈雲輕。
沈雲輕青澀又嫵媚,尤其是她脖頸上未消的吻痕,在煙羅衫裡若隱若現,春情蕩漾。
江靜姝瞧著,抓著茶盞的手都微微緊了些。
不過,她收斂情緒極快,不過須臾,她就笑著開了口,“過來坐吧,不用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一個個的,嘴上皮得很,不必聽。”
江靜姝裝老好人,可若是她真有這般好,剛剛,又怎會有那許多的汙言穢語,赤裸羞辱?
沈雲輕心如明鏡。
“謝世子妃,謝三位姐姐。”
柔聲應著,沈雲輕緩步去了蘇姨娘旁邊坐下,這位置,剛好與蕭姨娘麵對麵。
四目相對,沈雲輕眉眼彎彎,眼波流轉。
“這幾日,妾沒少聽世子爺說起幾位姐姐,世子爺說,世子妃心慈仁善,蕭姐姐心直口快,蘇姐姐文武雙全,林姐姐柔弱可人,各花各美,不一而同。今兒雖是頭一次見,但依照世子爺說的,想來這位就是蕭姐姐了?”
“嗬!”
輕嗤了一聲,蕭姨娘抬手端茶,沒有回應。
沈雲輕也不用她回應什麼。
端著下人遞過來的茶盞,沈雲輕漫不經心的摩挲著,上好的冰裂梅花盞裡,茶香嫋嫋,隱隱還透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沈雲輕唇角微揚,緩緩看向蕭姨娘。
“蕭姐姐出身書香世家,自是沒有學過秦樓楚館裡美人媚骨、誘惑邀寵那一套的,也難怪姐姐進門半年,世子爺都不曾在瀟湘館留宿過。可見學識淺薄,的確是短處,長此以往,新人勝舊人,那時候,這一聲姐姐,隻怕蕭姐姐還真就當不起了。有功夫,蕭姐姐或許真應該尋個樓子,好好學學本事,名聲雖不好聽,可有寵在身,總比寂寥度日要好,不是嗎?”
聽著這話,蕭姨娘扔下茶盞,猛地拍了下桌子。
“沈雲輕,你放肆。”
沈雲輕像是受了驚一般,端著茶盞的手微微歪斜,一盞的茶水,儘數灑在了地上,連帶著冰裂梅花盞,也摔得粉碎。
接過如若遞來的帕子,沈雲輕擦拭著手上沾染的些許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