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風館,造娃娃……
短短幾個字,幾乎將沈雲輕的理智掏空了,她腦子裡,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原本就發軟的腿,一下子更軟了。
她腦子裡都是在衡澤廬,在耳房浴池中,顧珩拉著她所行的荒唐。
她臉羞得通紅。
覺察到沈雲輕神遊天外,顧珩勾唇。
“小夫人,你這是走神?還是意亂情迷?亦或者說,是在……回味什麼?”
“哪有?”
沈雲輕低著頭,矢口否認。
顧珩也不戳破她,他抱著沈雲輕,大步流星的回了清風館。
不過,顧珩嘴上說的雖然風流又急色,仿佛恨不能時時刻刻跟沈雲輕黏在一起,即刻造出個小娃娃似的,可實際上,回了清風館,他並沒有對沈雲輕做什麼。
今日沈雲輕承受的已經夠多了,顧珩也怕累到她。
來日方長。
更何況,明月居的事瞧著是了了,可顧承被關,江靜姝亦是處境堪憂,嶽氏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後麵大約還有麻煩,這一夜,未必就能安安穩穩的睡。
顧珩叫無隱從書房拿了些公文過來。
顧珩就在房裡處理。
沈雲輕也沒多打擾他,加之她也累了,回來後沒一會兒,沈雲輕就睡下了。
隻是,沈雲輕睡的並不安穩,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見了誌兒,想到了當初的自己的緣故,她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就陷進了夢裡。
“輕輕,來練字了。”
夢裡,柔和的聲音,在沈雲輕耳畔炸響,又將她拉扯回那個破敗的小院。
五六歲的沈雲輕,從屋裡出來,她衣衫襤褸,鞋子是破的,小腳趾頭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麵。她眼睛還眯著,頭發也亂糟糟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姐姐,好困啊。”
“困啊?”
十來歲的雲嫦湊過來,抬手捏了捏沈雲輕瘦巴巴的小臉。
“困也得練,撒嬌也沒用,快點。”
“姐姐……”
“叫姐姐不行,叫祖宗也沒用,快過來把昨日教你的字,全都在沙堆裡寫工整,不許偷懶。”
拉著沈雲輕的手,雲嫦神采飛揚。
“我和你寒笑哥哥商量過了,我把手裡的這批繡活做完,就不做了,之後我們會努力接點抄書的活,這樣你也能順帶著用用筆墨了。你現在這兩筆字,狗瞧了都得笑你寫的醜,不如它爪子撓的好看,給你用紙用墨,我可是會心疼的。所以抓緊時間,趕緊寫,聽到沒有?”
沈雲輕眼睛晶亮,“姐姐,真能有筆有墨啊?”
“有,不但有筆有墨,還會有書有琴,彆人有的,我都會讓你有,你可得跟我好好學。”
“可是姐姐,那需要好多銀子。”
“會有的。”
雲嫦用手指,整理著沈雲輕亂糟糟的頭發,她笑。
“心中當有淩雲誌,行路當須步步實,隻要咱們心懷希望,腳踏實地的走,日子不會差的。再過幾年,咱們輕輕,就會變成俏麗可人的大姑娘了,腹有詩書,才情不凡,到時候,姐姐也能跟著輕輕享福了。”
“那輕輕給姐姐買最漂亮的衣裳,最好看的首飾。”
“好,姐姐等著。”
“嗯。”
“那現在,先過來練字,嗯?”
雲嫦歡喜又帶著期望的聲音,似乎還在耳畔徘徊,可轉瞬間,就什麼都變了。
烈日當空,長街上人潮湧動。
在街道的拐角,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許多人。淫邪的笑聲,伴著雲嫦的嗚咽聲,從人群中傳出來,傳的很遠很遠。
罵聲,羞辱聲,不斷。
“醜成這樣,還敢出來勾搭人,這麼犯賤,這就是你的下場。”
“唔……”
“這麼會叫,難怪會勾搭男人,在男人身下叫成那個德行。既然這麼喜歡叫,那今兒你就當著大家夥的麵,好好的叫個夠。”
“唔唔唔……”
“你有福,今兒伺候你的兄弟多,你可叫的賣力點,聽到沒有?”
“唔……唔唔唔……”
雲嫦倒在地上,哭著掙紮。
她張口想要叫喊求救,可被拔了舌頭,一個字也說不出,從她喉間傳出來的,隻有嗚咽,一聲一聲,淒哀絕望。
血,順著她的嘴角,一道道的往外湧。
她躺在街上,無力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