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初心不改,仍舊堅定不移的認為,喬灼縱然有天大的不容易,那也是不是他造成的,憑什麼要讓他委屈自己去遷就彆人?
然而人總是會成長的,顧子時現在明白了,人生在世,很難隨心所欲,尤其弱者,更要學會察言觀色隨波逐流……
多麼痛的領悟!
曹管家的歎息和記憶中某些畫麵竟神奇的契合在一起,幾乎在顧子時“不可能”的念頭冒出來的那一瞬間,便幾乎又認定了喬灼就是那個“小男孩”。
那感覺如此強烈,甚至都不需要再去從記憶中搜刮出可疑的蛛絲馬跡來進行佐證。
顧子時激動之餘,不免疑惑,垂眸看了一眼對窗外風景失去興趣,調整一下姿勢,伸出胳膊攬著他的腰,側著臉擱在他胸膛上,仿佛把他鏗鏘有力的心跳當成了催眠曲,懶洋洋閉上眼睛休息的喬灼,
心裡湧上一個接一個疑問時,那年暑假和“小男孩”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清晰在腦海裡一一浮現。
“小男孩”一開始很倔強,似乎還帶著那個年紀少有的傲骨,像一隻受驚的幼鹿,默不作聲的躲在角落,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緊張而戒備的打量著他。
也許“他”一臉醜陋而密集的疙瘩,反襯得他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明亮如星,直到今日,顧子時竟還能記得那雙眼睛有多震撼人心。
人都有愛美之心。
他見到那雙眼睛時,自動忽略了那一臉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蛤蟆麵具”。
在確定他沒有惡意,感受到他的友善後,“小男孩”才慢慢放下警惕,接受他的幫助,和他成為朋友。
熟了以後,他要回去睡覺時,看到那雙漂亮眼裡流露出的不舍。
“小男孩”明明不想讓他走,可“他”在不符合“他”年齡的傲骨使然下,愣是一聲不吭,眼巴巴帶著那份不肯說出口的不舍,目送他離開。
顧子時回去躺在床上,一想起“他”那雙眼睛,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後來,他趁其他人都睡著了,偷偷卷了竹席,翻牆去了鄰居家。
“小男孩”如他所料那般蜷縮在地上,根本就沒睡著。
兩人並頭躺在直接鋪在硬邦邦水泥地上的涼席上,傻乎乎看著對方笑,不知不覺進入夢鄉,再在太陽升起來之前,慌慌張張的回去。
一連幾日,反複如此,成了顧子時的習慣和義務。
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去照顧那個不知打哪裡跑過來的“小兄弟”。
回憶到這,顧子時百感交集,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若小男孩真是年幼的喬灼——其實他已經蓋棺認定就是她了,那麼且先不管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為什麼會流落到他姥姥家那窮鄉僻壤的鄉下,不管怎麼說,他當年都是學雷鋒做好事,時隔多年喬灼在大街上遇見他,但凡她有點良心,正常的不是應該對他感激涕零,向對待段星宇那般簡單粗暴的送他一輛可能這輩子都買不起的豪車,或者其他財富什麼的,而不是將他騙回家鎖起來……
這不是在恩將仇報嗎?!
顧子時鬱悶無比,反複努力方穩住激蕩不休的氣息。
原來他和喬灼的孽緣,是他自己招來的,造孽啊!
可他心裡仍覺得自己冤。
難怪如今人心冷漠!
真是好人難做!
他忍不住設想了一下,如果早知今日,當初他在被表哥拉回家以後,就不該再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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