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依然緊緊握著那把銀色的長劍，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是天神小隊隊長！鄧神通！”
“他救下了整個暴雪城？！隻身一人抵擋愛之死神，這是怎麼做到的，天哪！”
無數驚詫的議論和劫後餘生的歡呼響徹了整個暴雪城，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鄧遠伯看著監控之中的畫麵，猛然站了起來，雙眼圓睜“快！快找最好的醫護人員！”
張奕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一般，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他絕對不會認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纏繞在他身上的銀絲突然鬆開，失去了束縛的力量。
顯然，銀絲的主人已經用儘了所有的力氣，無法再維係這股力量。
張奕心中猛地一震，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向前衝去。
與此同時，鄧神通身後那潔白的六翼，如同泡影一般瞬間消散。
他的身體失去了支撐，宛如斷了線的風箏，無力地從高空墜落而下。
張奕的心跳仿佛靜止，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接住了那個人。
鄧神通在他懷中輕得如同一張紙，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想要故作輕鬆地說些話，一開口，血沫卻從口鼻之中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像是一朵朵鮮豔的玫瑰，在雪地裡盛開。
怎麼可能沒事呢？他本來就不擅長防禦，唯一的保命手段聖體加持，被他用神賜庇護住了暴雪城。
他是一柄孤直的劍，過剛，也是會折斷的。
張奕慌亂地站起身來，試圖抱起鄧神通，但鄧神通卻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剛一開口，鮮血便如泉湧般從嘴角流出，原本美麗的麵容此刻更顯蒼白無力。
“咳咳……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鄧神通喘息著說道。
他心裡很明白，暴雪城中有許多醫術更為高超卓越的醫師存在。
然而，麵對如此嚴重的傷勢，恐怕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他艱難地擠出一個溫和而又虛弱的笑容，仿佛早已看淡生死。
自從踏入此地開始，他就未曾想過能夠活著離開。
他是在求死。
“時間不多……如果現在不說，咳、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吃力，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更多鮮血的溢出。
“其實，我都知道……”鄧神通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現在我死了，這些東西都還給你，我們兩清了，彆再恨我，好不好？”
張奕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從未想過，鄧神通竟然已經猜到了所有。
他的內心瞬間被無儘的痛苦和自責所淹沒，情緒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洶湧澎湃。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崩潰地咆哮著“我不要你還啊！鄧神通……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淚水模糊了張奕的雙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嗚咽。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失去了支撐的力量。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鄧神通，我問你話啊！你就非要這樣報複我你才甘心嗎？！”
鄧神通用儘全身力量抬起那隻沉重如鉛的手，他那清亮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讓人心碎的柔情。
在這一刹那，他仿佛放下了所有冷酷無情的偽裝，變得如此脆弱不堪。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與人開玩笑，當他的指尖離張奕僅有咫尺之遙時，就像突然間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樣，他的手緩緩垂下，無力地落回身邊。
“彆哭啊”他的目光停留在張奕臉上，想要傳遞出最後一絲安慰，但血水早已模糊了視線，讓他無法看清眼前之人的麵容。
“大名鼎鼎的混沌，應當遨遊於廣闊天地，而不是做誰的附庸。”他眼神中彌漫著深深的遺憾和無奈，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解脫般的笑容。
“這是我的命，不是你的。”
“你走吧。”
說完，他的眼眸緩緩閉上，長睫如同虛弱的蝶翼一般，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再撲閃一下，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的胸膛也不再起伏，呼吸聲越來越微弱，直至完全停止。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隻有那張蒼白如紙的麵容，雖然沾滿血跡，卻美麗依舊。
仿佛要讓張奕徹底死心似的，掉落在地的格裡菲斯光滑的劍身之上，毫無預兆地出現一條裂縫，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細響，從中崩裂開來。
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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