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給沈沛安打電話,西湖邊上的房子裝修好了,問他要不要回去住。
他說要。
他不想在待在醫院裡了,還是因為心理陰影的原因,他有那麼多在乎的人都死在醫院裡,他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因此,他不顧林彥舟的反對,堅持要回去住。
“回去可以,但我也要搬回去住。”林彥舟說。
他這話說得義正言辭,搬回去也有理有據——在他成年之前,監護人還是譚敏的時候,他就和聶平海一家共同住在那棟彆墅裡。
相比之下,任栩的想法極其簡單,他對沈沛安說“你住哪裡我就住哪裡。”
無所謂,沈沛安不想管他們,那麼大的房子,也不缺房間。
他擺脫不了這兩個人,那就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把他們當成空氣。
“明天再回去吧。”任栩把他抱回病床上,故意撒謊說“房子還需要在收拾一下。”
沈沛安現在還是很少說話,整個人眼神依舊很空洞和木訥,但他拿起了手機,準備發條信息向張叔求證一下。
“彆問了。”任栩抬手覆上他的手機屏幕,繼續撒謊“是我的房間需要在收拾一下,你也知道,我一向對住的地方要求很高。”
“我自己回去。”沈沛安毫無感情地說。
任栩牽著他的手,遞到自己唇邊溫柔地輕吻著他的指節“你等一等我,等一天,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沈沛安動作遲鈍地歪了一下頭“……等你?”
“是啊。”任栩笑著,語氣誠懇“你等一等我。”
“我為什麼要等你?!!”毫無征兆地,沈沛安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
任栩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說錯了什麼嗎?
沈沛安開始厲聲質問“我等了你九年還不夠嗎,你還讓我等你!?!”
任栩一下子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沈沛安的精神很脆弱,一般情況下都會把自己封閉起來,什麼都聽不去,但一旦觸碰到刺激他的點,情緒便會極度猛烈地爆發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任栩慌忙解釋“我隻是單純地想要讓你緩一天再回去。”
沈沛安繼續質問“因為你‘想’,所以我就要按照你的意願來嗎?!?”
無數回憶湧上腦海,那些卑微遷就任栩的畫麵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頭疼欲裂。
“啊——!!!”他抱起頭,瘋狂地往牆上砸。
痛——
好痛——
神經在痛——
回憶如硫酸一樣在腐蝕他的腦子——
“彆這樣——”任栩扣住沈沛安的肩膀,急忙抱緊了他。
應激障礙——重度抑鬱症摧殘著神經,沈沛安患上了應激障礙,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精神病。
“你走開——!!!”沈沛安拚了命想要推開他。
任栩拚了命地抱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