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抖。
跌入林彥舟懷抱的時候,沈沛安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將臉緊緊埋進林彥舟的頸窩裡,身體小幅度地抽動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能說什麼呢?
電梯裡的恐懼還曆曆在目,生死隻在一瞬間,他以為他會死,死後就再也見不到林彥舟了。
人總要在最危急的關頭,才能徹底看清一些東西,才能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湧上無數的遺憾和悔恨。
舍不掉,放不下。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猛然發覺,林彥舟在他的生命中是如此重要。
重要到,他下定決心,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餘生和林彥舟度過的每一秒。
林彥舟的頸間傳來溫濕感,懷裡的人更是抖得厲害,他的心也一下子懸了起來“哥,你怎麼了,你彆嚇我……”
他已經經不起嚇了。
他親身經曆過沈沛安的兩次生死,一次是在一年前,知道沈沛安墜崖的時候,一次是在一門之隔,知道沈沛安電梯墜井的時候,兩次都足以讓他心跳驟停,他已經沒辦法再接受沈沛安出任何事了。
“嗚……”
決堤的情緒讓沈沛安哭了聲。
死後餘生,再次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他真的無法控製住自己。
他哽咽著,出口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不想嚇你……”
“……我隻是……”
“隻是害怕……”
他或許是有些感官遲鈍,他當時被困在電梯裡的時候就已經很怕了,現在依舊心有餘悸,心頭的恐懼久久不能平息。
“我在呢,哥,我在……”林彥舟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輕輕撫摸著他削瘦的脊背,一遍遍輕聲安撫著“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就在這裡,會一直陪著你的……”
沈沛安哭得喉嚨一陣陣抽搐,艱難地抬起頭,用力地眨了眨眼睫,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清晰地映照著麵前人的倒影,目光若有實質,像是刀刻斧鑿,拚了命要把林彥舟的模樣刻進骨血裡。
林彥舟猝不及防地直視到了他的眼瞳深處,隻在這一瞬間,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心臟處炸開,順著流經的血液四散到了全身脈絡,莫名的衝擊給周身所有的細胞都帶來了無法描述的震撼感。
他好像得到了什麼,但他不敢確定,甚至心生惶恐。
夢寐以求的東西似乎在此刻變得唾手可得,他伸出的指尖懸停在空中,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觸碰上了沈沛安的側頰。
“哥,不哭……”
他曲起指節,一點點拭去沈沛安眼尾的淚珠,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樣,每一次的動作都傾儘了畢生溫柔。
猝不及防地,沈沛安閉上了眼睛,抬手扣住了他的指節,仰頭的一瞬間,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真的好想念林彥舟。
臨死前被困在電梯的時候在想,剛剛醒來的時候在想,就連現在,林彥舟就在麵前,他還是想他。
他終於知道他醒來的第一眼,病房裡缺少的東西是什麼了。
——缺少了林彥舟。
他想他,所以他渴望見他。
現在見到了,他改變了主意——自己永遠都不要和林彥舟再分開。
一吻過後,林彥舟的心臟簡直要跳出來了,捧著沈沛安的臉與自己額頭相抵,沉重的呼吸久久不能平息。
“哥……”他指尖發顫,小聲說“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