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呼哧呼哧跑著，說好的接他呢？
“老大，你坐這兒乾嘛？”三兒扶著膝蓋喘著問道。
“等你。”關越坐在路燈下，影子藏在他的腳邊，連探出個頭都不敢。
“不說你回去接我麼？”三兒累極了，也坐下來。
“我沒說。”關越拒絕承認這個事實。
“你不講究。”三兒帶著控訴，“我陪你過來，你還把我甩了。”
“我也沒讓你來，你自己非要跟過來的。”關越盯著腳邊的陰影，連頭都不抬。
“你怎麼啦？”三兒用手投出個狗頭剪影，嘴巴一張一合。
“想些事情。”關越又問道，“你還記得我們什麼時候認識張清雅的麼？”
“誰呀？”三兒的狗頭剪影嘴巴動了動。
地上多了一把手槍的影子，關越給配了個音，“嘭，它死了。”
“開個玩笑，咱張領導嘛。”三兒收回手摸著自己的狗頭。
“一晃好幾年了。”關越帶著些悵然，“那時候咱們第一次乾大點的。”
“就是，那次我記得特彆清楚，礦上那采購員特彆肥，就是東西咱還沒分上就被張領導堵住了。”三兒放下手，把雙手捂在腳踝上，“不是，我就不明白，你當時為啥就還回去了，咱拿著東西跑了不就完了？”
“你當時怎麼不問呢？”關越轉過頭看著三兒的側臉問道。
“當時沒想起來，緊張的不行。”三兒坐在那裡也有些出神。
“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了麼？”關越繼續問著。
“你喜歡她。”三兒這次特彆認真，“我能看得出來。”
“她堂哥是公安局那個張隊。”關越從後麵拍了一把三兒的後腦勺。
“你那時候就知道了？”三兒有些不信。
“她乾這事兒也算出名的，要不是她堂哥，你以為那麼多混子憑什麼賣她麵子。”關越撒了謊，他是後來才知道的。
關越成分不好，十幾歲時想去當兵，兵沒當成鑽了牛角尖，雖然考上了高中，也隻能算混到畢業。畢業以後閒得難受，時常拉著二子和三兒一起打架鬥毆，再後來就真成了混子，扒火車就是他們在外門時的工作。
渾渾噩噩混了好幾年，等真要入內門時，剛巧遇到了張姐，那時張姐還是精力過剩的新上任小領導，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一把就燒在他們身上。通往內門的門票錢被張姐要了回去，他們就一直在內外門的夾縫裡晃蕩。
“真的？”三兒眼裡有些不解。
“真的。”關越又繼續說道，“你張領導那時候還沒結婚記得吧，要是我有心早就追她了。”
三兒想想也是，他老大那般人物，那打架無論單挑還是群毆，向來是說乾就乾的，要是真看上肯定早就追了。
關越撇開頭，望著火車站方向出神，誰能知道還沒等他處理好道裡之前的那些糟亂，她就結了婚，生了子，連個問一問的機會都沒留給他。
他自嘲笑笑，他看著她開心，看著她難過，隻這開心與難過，他連關心的資格都沒有。好不容易等到她脫離苦海，結果人又要走了。
他這慢一步就步步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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