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微訝,低聲問盛長裕:“今天咱們包場?”
“自然。”盛長裕道。
盛長裕總忍不住欣賞寧禎。她哪怕問個簡單的問題,都能問到點子上。
她不見得樣樣都好,也有很多人討厭她。
可不管她的容貌、人品、性格還是見識,都仿佛配套盛長裕而生的。在盛長裕眼裡,她十全十美、無可挑剔。
這麼好的人,嫁給了他,而不是孟昕良,盛長裕莫名慶幸。
他看孟昕良也順眼了不少。
孟昕良生得高大,一襲黑衣越發襯托出孤冷氣質。饒是一張臉過分英俊,也不會被任何人輕瞧。
他走過來:“督軍、夫人,今天怎有空賞臉?”
“跑馬場是開門做生意的,又不是你家。我們來玩,不是給你麵子。”盛長裕道。
孟昕良:“蘇城那麼多跑馬場,督軍選了這家,孟某深感榮幸。”
寧禎便說:“督軍是特意選了這家。孟爺的場子,頭一份是安全。”
她這席話,兩邊落好。
不需要盛長裕交代,寧禎也懂他用意:上次孟昕良牽線搭橋,他得到了一塊地盤,從此在蘇城,督軍肯定不會扶持其他幫派,與孟昕良奪利。
之前想要打壓孟昕良,就捧了青幫,與青幫歌舞廳的歌星有了來往。
孟昕良行事靈活,當機立斷。盛長裕的腳,還沒有踩到他臉上,這時候低個頭,他不丟人,也是給盛長裕一個台階下。
要是盛長裕不領情,往後大不了各憑本事。
盛長裕收了地盤,忙完了正事,立馬帶了夫人來包孟昕良的跑馬場,表明他的立場。
——督軍領情!
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在場三個人誰都心知肚明,不需要言語講出來。
督軍來了,孟昕良自然也要到場,否則成了獨台戲。
寧禎一瞧見孟昕良,就明白今天不是單純的玩,而是應酬。既然是應酬,肯定會包場,擴大聲勢。
“孟爺騎術如何?”寧禎問。
孟昕良:“還可以。”
“我與督軍也略通騎術,等會兒我們仨比賽一場,如何?定個輸贏。”寧禎道。
又問盛長裕,“長裕,你覺得呢?”
盛長裕每次看到孟昕良,莫名有點煩他。他理智上很清楚知道,這個人沒必要成為勁敵,情緒上卻很任性想要踩死他。
不單單是因為這個人會叫盛長裕產生危機感,更多是這個人和寧禎認識了快十年。
盛長裕正有點冒火,陡然聽到寧禎叫他。
當著孟昕良的麵,叫他“長裕”。
“長裕”這個名字,以前是他父母叫;而後是他的老師姚劭、他的摯友程柏升。
其他人,對他各有稱呼。
今天從寧禎口中聽到,又不太一樣,彆有一種滋味。
盛長裕心頭湧入了深秋的驕陽,有一圈圈氣泡,沾染了陽光,五顏六色很絢麗。
他微微揚眉:“你想贏什麼?”
“我最近收到了很多的禮物,已經什麼都有了,不缺。賭個人情好了。輸贏的話,一個人情,比什麼都昂貴。”寧禎說。
盛長裕靜靜看一眼她,眸光專注又明亮。
話聽到了心坎上,舒服至極。
“你敢比嗎?”他問孟昕良。
孟昕良:“夫人把我的人情和督軍的人情能對等,多謝夫人抬舉。我自然願意一試。”
盛長裕覺得他這話,有點酸溜溜。
處於下風的人,才會拈酸吃醋。
盛長裕心情更好:“籌碼說妥了,去挑馬吧。”
三個人往跑馬場走,盛長裕落後幾步,不動聲色牽住了寧禎的手。
身後有副官、馬車的經理、管事,寧禎掌心有太過於敏銳的觸感,很不自在想要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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