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入夜,盛家老宅燈火通明,摘玉居門口也懸掛了一盞盞燈籠,灼目耀眼。
城裡陸陸續續有鞭炮聲,天空還沒漆黑,也有零星煙花閃過。
寧夕和盛謹言去了盛家的宴席大廳。
家裡眾人早早到齊了。
盛謹言的堂弟堂妹等人,瞧見了他,一個個恭恭敬敬站起身叫大哥。
他微微頷首,不與他們寒暄,直接去了主桌坐下。
人群裡,還瞧見了盛六。
去年除夕,盛六替徐雪慧出頭,被盛謹言用玫瑰花打了一頓,關了好幾日。
這一年,二叔叮囑他刻苦讀書,他也真用心了。
也胖了些。
寧夕示意下,二叔二嬸領了盛六上前。
“成績如何?”寧夕故意問。
二叔急忙吹噓幾句,二嬸也幫襯說些好話:“……考得上大學。”
盛謹言表情很淡:“那就沉下心繼續讀書。”
二叔二嬸和盛六都應是,這才回到他們那桌。
“抬舉他做什麼?”盛謹言低聲問寧夕。
寧夕:“不是抬舉他,是二叔二嬸幫了我的忙,我還個人情。還好你沒發脾氣。
等過完年,估計六堂弟的學業,還得麻煩你。他成績其實很一般,未必真考得上。”
盛謹言:“他們能幫你什麼忙?”
寧夕:“你不是非要搞清楚老宅賬目嗎?你以為是我在總管事房手眼通天?二叔知曉很多內幕,二嬸也有點門路。”
又笑道,“當然,他們夫妻認定將來是我當家,提前向我示好,爭取一個‘從龍之功’。多謝督軍一直提攜我。”
她打趣他。
盛謹言:“夫人客氣了。夫人功績,全靠自己開疆辟土,與督軍沒什麼關係。”
寧夕忍住大笑的衝動,到底還是笑容滿麵。
盛謹言見狀,也露出一點笑模樣。
宴席大廳坐了一家子人,都瞧見了他們倆“打情罵俏”,心裡全在嘀咕,等會兒怎麼給寧夕獻殷勤。
寧夕可是這世上唯一拿得住盛謹言的人,連老夫人都不及她。
盛謹言坐在她身邊,臉上破天荒有點笑意,就知道寧夕“禦夫有術”。
“明年真該添子嗣了。他們倆好得蜜裡調油。”
“去年還有兩個姨太太,一個神秘莫測的‘江小姐’,今年隻有督軍夫人。”
他們都覺得寧夕手段了得。
因眾人都在偷眼看寧夕和盛謹言,又是各有心思,戲台上鑼鼓喧天很熱鬨,竟是沒一個人想起問一句“老夫人怎麼還沒來”。
老夫人一直沒來。
寧夕派了女傭去問,看看老夫人那邊是有什麼事。
女傭來回話,無事發生,老夫人還在梳妝。
這不是梳妝,這是拿喬,等著兒女去請她。
“好像每次吃團圓飯,老夫人都要來這麼一出,等著人去請。是有這麼個規矩嗎?”
寧家吃飯時,祖母特意等人請了嗎?
好像不用等,寧家眾人肯定會在飯前先去祖母的院子,把她攙扶到宴席大廳。
寧家從上到下都敬愛祖母,發自真心要捧著她。
而盛家老夫人這裡,卻是沒一個孩子主動。
盛長寬、盛長殷兄妹倆比寧夕夫妻來得還早,此刻坐著聽戲,動也不動。
又等了二十分鐘,還沒來。
寧夕歎口氣:“我去請姆媽。”
盛謹言:“坐下吧,不用你,我去。”
寧夕:“……”
你不是去請她,你是去氣她。
盛謹言似看透她的意思:“我每次跟她說話,都是實話。她生氣,無非是我戳穿了她心思。坦蕩點,就不會惱火。”
寧夕:“大過年的,也許是在老宅過的最後一個除夕,何必跟她較勁?到底生了你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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