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影音室裡，唯一的光源，就是顯示屏。
顯示屏上的光，照在沙發上慟哭的人身上，瑩瑩生輝。
房間裡回蕩著兩個聲音，互相交織在一起。
畫麵裡，沈默默牙牙學語的聲音，和畫麵外，林蔚嚎啕大哭的聲音。
寬大的沙發上，林蔚蜷縮在沙發靠背上，把頭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膝蓋裡。
她哭得很大聲。
有種不管不顧的意味。
憋了不知多少年的哀傷，全部在此刻湧了上來。
通過她的心，她的肺，她的呼吸，從喉嚨裡化作悲泣。
這哭聲越來越大，蓋過了正在播放的影像的聲音。
沈知節的聲音悠悠地響起：“哭吧，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麵的人聽不見。”
“哇——嗚嗚嗚——啊——”
嚎啕聲更大了。
沈知節準備的這段視頻很長。
涵蓋了女兒每一年的標誌性事件的記錄。
第一次學走路，第一次學說話，第一次用筷子自己吃飯，第一次去動物園，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上幼兒園……
很多很多的第一次，都是林蔚沒有機會參與的那些時光。
全部視頻加起來足足有幾個小時。
直到林蔚哭得眼睛紅腫，哭到沒有力氣，這段視頻還沒有播放完。
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有這麼多眼淚。
一直流，無窮無儘。
嗓子快要哭乾了，淚水卻還止不住。
哭得太傷心，林蔚的身體止不住地發顫。
沈知節這才靠過來，將她整個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大手把她的腦袋往懷裡按。
沈知節沒有哄過女人，他心中沒有主意，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平息她的情緒。
隻能靜靜地抱著，安撫著，等待著，等她從悲痛中複蘇。
一直等到林蔚的哭聲漸漸歇了，他才用低低的聲音開口。
“林蔚，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懷抱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對不起……嗚嗚……沈知節，對不起——”
沈知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等了那麼久，並不是在等她的道歉。
沈知節的手臂緊緊地摟住她：“你不用道歉，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沒有怪過你，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沒有早點找到你。”
懷裡的嗚咽聲和他互相應和。
“嗚嗚嗚……”
胸膛上傳來濕意。
沈知節無奈地伸手，去蹭她腮邊的眼淚。
可眼淚卻越來越多，怎麼都擦拭不儘。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臉，正對著自己。
接著，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舌尖輕輕地舔舐著，不意外地嘗到了鹹而苦的味道。
沈知節沒有抬頭，執拗地尋覓著每一滴淚水，將其一一舐去。
濕潤的舌如同靈活的蛇信，倏爾滑向她的耳垂，猛地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