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不去死，你死了，他就會愧疚，他不是最喜歡懷念死人嗎？”
“你是他的兒子，你去死啊！”
隔著海水，那張臉模糊又清晰，記憶轉瞬回到幼時的一個傍晚，他坐在沙發上看書，女人拿著一碟水果走進來。
“豫兒，來，吃點水果。”
她藍裙長發，美麗的臉龐上掛著動人的微笑，秦豫抬頭，放下書本，緩緩伸出手。
下一秒，窗外雷雨漫天，女人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壓在地上，她雙目通紅，猙獰的表情讓她美麗的臉龐變得恐怖。
“說，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偷偷隱瞞我，你今天去見誰了？”
“不聽話，越來越不聽話……”
“你和他一樣都不聽話！”
她神情若狂，拿過掉落地上的水果刀往他手臂劃，鮮紅色的血濺到她臉上。
不多時，大廳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這聲尖叫，依舊是女人發出的，門外有人進來，場景裡亂成一鍋粥。
渾身是血的男孩躺在地上，木然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光，視線逐漸模糊。
華麗的大廳消失，再次置身海底，那雙沒有血色的雙手依舊死死壓住他的肩膀，不停叫囂著，想要殺死他。
秦豫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阿黛才搬出去沒幾天，她又回來了。
車禍的記憶碎片不斷閃爍。
鑽心的窒息痛感令他全身麻痹，意識混沌，恍惚間海麵上有光，有什麼朝他伸過來，他掙紮出一絲力氣，伸手握住。
秦豫驀然睜開眼，仿佛剛從海底掙紮出來，不停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他能感覺到身上的汗水已經浸透睡衣。
“你醒啦？”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猶如驚雷劃破黑夜，秦豫徹底拉回神智。
他驀然發現他手裡抓著的是小姑娘的手，被他掐得泛紅，她跪坐在自己身邊，咬著唇，瓷白的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秦豫，你沒事吧？”
秦豫定定看著她許久，最後他閉上眼睛，平複一下又睜開，鬆開她的手，撐著床坐起身，伸手打開燈。
“你怎麼過來了？”
他問道。
阿黛揉著手腕，剛才施法沒結束秦豫就醒過來了，他抓住她的手，用很大的力氣。
“我……”
阿黛話停在嘴邊，隻見靠在床頭的男人唇色蒼白，額上一層細密的汗水，眼白上布滿血絲，他看起來好虛弱。
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你流了好多汗。”
阿黛轉身從床頭櫃上扯出兩張紙巾，傾身過去給他擦汗，“你的體溫好低啊，你是不是很害怕，彆怕，夢裡都是假的。”
聽著小姑娘緊張兮兮地安慰他，秦豫不禁輕笑一聲，身上力氣回來一些，拉下她的手，抬頭看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
“誰跟你說夢裡都是假的？”
阿黛低著頭，撲閃了下長睫毛，黑亮的眼瞳仿佛浸在兩汪秋水中，真誠而清澈。
“……就是假的啊。”她說道。
秦豫垂下眼簾，輕輕扯了下嘴角，“那你有沒有聽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人最害怕什麼，夢裡就會出現什麼。”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