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黎子怡道彆離開醫院後,外麵陰風陣陣,我預感到要下雨。
但老天似乎故意捉弄,很快天邊烏雲退散,陽光緩緩灑下,打車來到錯過酒吧門口,這個點還沒到酒吧上座的時候,人流量很少。
我一下車就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站在酒吧門口東張西望。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我身上,我正好奇他在看什麼。
“逆子這邊。”
那男人看到我突然發聲,我指著自己看向那男人,男人點頭後我才走過去。
“我們認識嗎”,我上下打量著他,腦中沒有這個人的相關記憶。
男人摘掉墨鏡和口罩,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見我一臉茫然,男人張開雙臂神情激動,“遲小雨,是你爸爸我,唐胖子!”
“唐妙興!”,我一臉震驚記憶中,我大學室友兼死黨之一的唐妙興,是一個體重超兩百斤的胖子,眼前這個樣貌清秀的男人根本匹配不上。
我繞著男人轉了三圈,還是不敢相信,唐妙興見我不信當場揭我老底。
“大三那年有人給裴雲寫情書,你知道後拽著我去揍那小子,反倒讓那小子揍了一頓,事後還跟裴雲說是摔的。”
他說出裴雲的名字時我就已經相信了,連忙捂住他的嘴,看向四周確定無人後才鬆手罵道,“死胖子真是你啊,這醜事就彆提了。”
唐妙興一臉玩味的看著我,“這麼多年還是沒變。走,進去。”
唐妙興帶著我進了酒吧,我倆坐在吧台上唐妙興替我要了杯橙汁,他自己喝著酒半天不說話。
“無利不起早,你這幾天打電話,打個不停,找我想乾嘛?”,我喝了口橙汁嘗到一絲橘子皮的苦澀。
“我就想來看看,我的兄弟混的怎樣”,唐妙興說這話時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騙人,可我與他相處四年,他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
“你小子遇到什麼難處了,有屁快放,沒事滾蛋。”,我將那杯難喝的橙汁喝掉大半,我很清楚接下來要費一番口舌。
隻是讓我沒想到,唐妙興一口氣喝光手裡的威士忌後,又要了一杯,一直連喝三杯後才開口。
“我畢業後托家裡關係學了導演,出來後拍了幾部戲,成績還不錯,隻不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場得意,什麼場失意。”
“事業得意,情場失意。”,我在一旁提醒著。
喝酒有些上頭的唐妙興,一拍桌子,“沒錯就是這句,哥們,我特麼離婚了!”
他把話說完後,一個一米七八的漢子鑽進我懷裡痛哭,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鎮住,呆愣在原地,隻能拍著他的背以示安慰。
大學那會,在我們宿舍唐胖子,是唯一能將大學戀愛發展到結婚生子的人,記得當時兩百多斤的他,有個小巧可愛的女朋友。
那個女孩非但不嫌棄他胖,鼓勵他減肥的同時還會親自給他做減脂餐。
氣得宿舍其餘兩人,都想把這死胖子從陽台扔出去。
隻是大學四年唐妙興一斤沒增也一斤沒瘦,究其原因,是裴雲給我做好吃的,都被包括唐妙興在內的三個逆子,分食殆儘。
在我懷裡的唐妙興哭的撕心裂肺,我很好奇,以他老婆的性格,為什麼還是離了婚。
“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嗎?”,我輕聲安慰著唐妙興,他從我懷裡掙脫差點撞到我的下巴。
“我瘦了之後,她就變得疑神疑鬼總是懷疑我在外麵偷腥,我索性把工作微信交給她保管,隻是我沒想到有個腦殘女演員給我發那種照片,她看到後不由分說堅決要跟我離婚。”
“她結婚前那麼善解人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遲小雨還好你沒變,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不喝酒穿衣簡單,甚至你身上的味道都沒變。”
這話落在我耳朵裡讓我渾身不自在,一塵不變的人存在於世界上必然是痛苦的。
熟知的一切都會被時間卷走,隻留下一片空白讓人緬懷。
這時酒吧dj在調試,放了首很幼稚卻很應景的歌,歌的名字叫“寵愛”。
“小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愛……”
我看向趴在吧台,喃喃自語的唐妙興,有些無奈,我們總說小孩子,小小年紀哪裡懂得什麼是愛。
可當長大後才發現,其實成年人有時也不懂什麼是愛。
在愛麵前,隻有懵懂的人和彷徨的人,誰都可以說自己是感情的高手,卻在喜歡的人麵前自廢武功。
“唐胖子,你喝這麼快乾嘛?”,我捏著手裡的杯子,看著唐妙興一杯接一杯的喝,似乎想把自己灌醉暫時忘記一切。
我跟著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橙汁,等他睡醒結賬走出酒吧,我嘴巴裡全是橙子味。
唐妙興帶上墨鏡沒有帶口罩,站在酒吧門口鄭重其事的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兄弟,我已經起來了,馬上也要追逐獎項了,隻要你開口,我就帶你去劇組。”
“我沒那個心思,你自己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他走了很遠在我扭頭想要離開時又聽到了他聲音,“你和裴雲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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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裴雲的事他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對著他喊道,“我跟裴雲……分手了。”
唐妙興臉上揚起笑意,不知是苦笑還是自嘲,總之他朝我點點頭說道,“兄弟,加油。”
“多熱烈的白羊!多善良,多抽象!多完美的她呀,卻是下落不詳……”
酒吧門前喝醉高歌,我曾和唐妙興一起嘲笑過這樣的人,但時過境遷,唐妙興也成了這樣的人,他唱的白羊甚至還跑了調。
可我笑不出來,如果人間有喜有悲,那倒也公平,最怕苦也吃了,卻久久不見希望。
“加油,加油。”,我對自己喃喃自語。
…………
我和唐妙興分彆之後,我將他的號碼備注,不知不覺間,我又一次來到了跨江大橋。
橋上車流稀少,燈光依舊,我再度攀上欄杆,熟悉的夜景,帶動不變的情緒。
我對著長江大聲喊話,“裴雲,自你離開後我總會陷入痛苦,我也想明白了,我要遠離過去有你的回憶,走向嶄新沒有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