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轉身衝啞巴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留在廟裡照看莫離,轉而衝胖子招了招手,“快走,跟我去濟世藥鋪。”
“去藥鋪乾啥?”胖子還沒反應過來。
“長樂要殺藥鋪的大夫。”南風衝了出去。
到得此時事情的脈絡已經很清晰了,長樂懷疑大姐為了給他治病,用身子去跟大夫換藥,而濟世藥鋪的坐堂大夫名聲好像的確不太好,這加重了長樂的懷疑。長樂打翻那碗藥是因為他感覺那碗藥臟,而他之所以要去殺那大夫,除了要給大姐報仇之外,還有很大原因是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小男人也是男人,有些屈辱是男人不可承受的。
出了破廟之後南風開始拚命跑,濟世藥鋪離眾人所在的破廟不過五裡路,而此前他們已經耽擱了不短的時間,長樂現在想必已經到了濟世藥鋪。
“南風,等等我。”胖子在後麵叫。
南風心中焦急,並不減速。
胖子又嚷,“咱們空手過去也幫不上啥忙,得找家夥。”
“找什麼家夥?”南風並不回頭。
“當然是乾仗的家夥,那老東西欺負大姐,得打死他。”胖子大口喘氣,跟的越發勉強。
“你打得過誰呀。”南風眉頭大皺,他的確怕長樂殺人,但他更怕長樂殺錯了人,這一切都是長樂自己的猜測,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目前還不能確定。
濟世藥鋪是個很大的前後套院,在距藥鋪還有百十步時,藥鋪後院傳來了淒厲的慘叫,慘叫聲是女人發出的,在安靜的淩晨顯得異常刺耳。
南風聞聲心中一凜,疾衝上前,濟世藥鋪有兩個門,一個是正南的大門,還有一個是西北的小門,小門這時候是開著的,此時已近五更,晨色朦朧,自門外可以看到門裡的狗窩外躺著一條死狗,不遠處還有一隻死雞,定睛一看,正是眾人昨晚結義時殺的那隻。
南風顧不得多想,進門之後就往北麵正房跑,正房的門也是開著的,衝進去之後眼前的一幕令南風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隻穿了短褲的矮胖男子倒在了離房門五步的地上,脖子幾乎被砍斷,隻剩下一些皮肉連著。房間裡到處都是血,一個中年女子畏縮在牆角,嚇的瑟瑟發抖,正在語無倫次的求饒。
長樂此時站在房間正中,抓著桌上的茶壺在大口灌水,拿在左手的柴刀仍在滴血。
這一恐怖的情景把南風嚇得呆住了,房間裡濃烈的血腥氣熏的他幾欲嘔吐,直到長樂放下茶壺他才反應過來,衝過去拉住長樂,“快跑。”
令他沒想到的是長樂並沒有跟他一起跑,而是奮力甩開了他的手,“我不會走的,你快離開這兒。”
南風尚未接話,兩個藥鋪的夥計已然自前院跑進了後院。
南風顧不得說話,再度抓住長樂的手腕往外拖拽。
長樂比南風要高出一個頭,力氣也比他大的多,換做平常時候南風是拖不動他的,但他本就有病在身,先前的爭鬥全靠一口怒火支撐,怒火消退之後近乎虛脫,被南風拖拽著出了房門。
那兩個夥計見二人自正房出來,又見長樂拎著刀,立刻知道大事不好,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順手自牆角抄了根扁擔,“你們是什麼人?”
“阿福,老爺被他們殺了。”房中傳來了婦人的哭喊聲。
那名為阿福的夥計聽得主母的叫喊,也不敢上前,抓著扁擔高聲呼喝,虛張聲勢。
年輕的夥計沒找到趁手的家夥,抓了把掃帚在手裡,“我認得他們,是土地廟的小叫花子。”
“人是我殺的,與我的兄弟無關,你們綁了我見官吧。”長樂又想掙脫南風的拉扯。
眼見夥計衝了上來,南風搶了長樂的長刀抓在手裡,“彆過來,都彆過來。”
那兩個夥計比二人要高大,待得看清二人不過是個半大小子之後,怯意漸去,一邊高喊著殺人啦,一邊試圖上前攻擊二人。
南風所用柴刀不過尺許長短,扁擔比柴刀要長的多,阿福掄著扁擔奮力抽打,南風拖著不願離開的長樂,躲閃不便,接連挨打。
就在南風叫苦不迭之際,胖子自門外衝了進來,手裡抓著一根頂門棍,自後麵偷襲,將阿福一棍撂倒。
“愣著乾啥,快跑哇。”胖子偷襲得手之後又去追打另外一個。
南風趁機拖著長樂跑了出來,剛出門就發現呂平川和楚懷柔自北麵向此處跑來。
二人到得近前,見到南風手裡的柴刀和一臉木然的長樂,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把大夫殺了?”呂平川看向南風。
“殺了。”二人的到來令南風踏實不少,“大哥,他們認出我們了。”
呂平川聞言眉頭大皺,但他並未慌亂,快速思慮過後出言說道,“破廟不能住了,懷柔,你帶長樂走。我回破廟帶走莫離和大眼睛。南風,你跟胖子一夥,分頭走。”
“自哪裡會合?”楚懷柔快速發問。
呂平川搖了搖頭,“湊在一起太過顯眼,分開走,能走掉一個算一個。”
楚懷柔重重點頭,拉著長樂向南跑去。
“懷柔,長樂有沒有殺錯人?”呂平川問道。
楚懷柔聞聲回頭,但她並沒有回答呂平川的問題,隻是看了二人一眼便拉著長樂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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