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玉捏緊了杯子。
他帶雲初上門,不就是料到了會有這一幕嗎?
五年前,雲初用那一夜,換來了他母親的一條命。
如今的雲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純潔的將軍府大小姐了,再用她的一夜來換謝府的安寧,有何不可?
明明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為何在看到這杯茶水時,他卻生出了遲疑。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真的是個極其虛偽的人。
謝景玉緩聲開口“小心茶水燙。”
雲初垂眸“多謝夫君提醒。”
她將茶杯遞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並未將茶水吞下去,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將那口茶水不動聲色吐在了帕子上。
她的動作雖然很小,但秦明恒一直用餘光注視著的她,自然是看到了。
他不由嘲弄笑了笑,他這茶水可什麼都沒放,她卻如此警惕一口都不喝。
而五年前,她和謝景玉的合巹酒之中,卻放了能讓一個壯年男子沉睡不醒的蒙汗藥。
這時,洛氏帶著丫環前來,滿臉笑著道“謝大人謝夫人都上門了,侯爺就彆再計較昨日之事了。”
謝府二少爺腿斷了不說,還被謝家遠遠送出了京城,就等於是,謝家放棄了這個孩子。
雖然這孩子隻是個庶子,無法和侯府世子相提並論,但謝家夫婦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他們侯府若是還斤斤計較,那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我那裡得了好茶,謝夫人去我院子裡坐一會吧。”洛氏笑著對雲初道,“正好到了午時,謝夫人再陪我吃個午飯可好?”
雲初自然不會拒絕,起身跟著洛氏去了後院。
她二人前腳剛走,秦明恒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個一乾二淨,冷聲道“謝大人還不走,是想留下和我一同用餐?”
謝景玉捏了捏拳“下官告辭。”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侯府門口,秦明恒的麵色更冷。
就是這麼個自私卑鄙的小人,到底哪裡配得上雲初,雲夫人為何眼瞎將雲初嫁給了這麼一個卑劣的人。
他走到書房,按下一個機關,這裡頭是一個畫室,牆壁上全是同一個女子的畫像,桌子上還有一條帕子。
他取下一張畫像,喃喃道“雲初,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抗旨不娶洛氏,是不是就能和你結為夫妻……”
宣武侯是一個閒散沒有實權的爵位,他不明白,為何皇上要給當年還是世子的他賜婚。
隻要再等兩年,等到雲初及笄,他就能說服母親上門提前,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娶了洛家女,而她成了謝家婦。
雲初在洛氏院子裡喝了茶,陪著用了餐,她十分小心,吃到嘴裡的東西都暗暗吐在了帕子上。
不是她防人之心太重,而是宣武侯和謝景玉明顯不對付,她必須小心應付。
和洛氏聊了一會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外界傳聞是真的,宣武侯府除了洛氏,再無第二個女人。
本朝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宣武侯竟能為洛氏做到這一步。
時間差不多之後,雲初和洛氏告彆,然後去前院與謝景玉彙合。
前院的小廝告訴她,謝景玉在宣武侯的書房,正在議事,讓她去書房的偏廳略坐一會。
雲初點頭,隨著去偏廳坐下。
這偏廳四麵放了冰盆,哪怕太陽猛烈,也絲毫感覺不到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