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他枉為讀書人,嘲諷他管家無方,嘲諷他,嘲諷謝家,這個笑包含了太多太多……
“那夫君去忙公務吧,後院的事不會再勞煩夫君。”
雲初說完這句話,馬車正好到了謝府,她掀起車簾下車,也不等謝景玉,徑直走了進去。
謝景玉捏了捏眉心,長歎一口氣。
這五年來,後院的事都是交給雲初在打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他再忙也得抽時間去看看。
他跳下車,跟在雲初身後,到了謝世惟所住的院子。
謝老太太和元氏,以及幾位姨娘都在院子裡,聽霜站在一個廂房門口,麵色很沉。
“景玉,你可算是回來了!”老太太病了一場,身體有些弱,扶著婆子的手站起來,“你看看你媳婦兒乾的好事,她竟然讓人把惟哥兒綁起來,我要鬆綁都不行,說必須得她回來才可以,她隻是我謝家的當家主母,並不是天王老子!”
老太太的確是氣得夠嗆。
以前的惟哥兒確實是頑皮了一些,但這段時間以來多安分,一個丫頭要尋短見,憑什麼罰惟哥兒?
上次壽宴出紕漏,雲初是認定謝府離了她不行,所以行事越來越沒有顧忌了是嗎?
“孫媳可不敢當天王老子。”雲初走過去,徐徐福身,“孫媳給老太太請安,今日這事是正好撞上了安哥兒院試,是以沒時間去和老太太通個氣,您老先坐著,讓夫君來處置吧。聽霜,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霜走過來,低著頭道“夫人吩咐奴婢去查,奴婢便將二少爺身邊所有丫環婆子,以及伺候的小廝都問了一遍,原來二少爺院子裡這些丫頭,就沒有哪個沒被二少爺懲罰過……”
賀氏站在老太太身後,忍不住開口打斷“主子懲罰下人天經地義,這有什麼可說?”
聽霜歎了口氣,給那些丫頭一個眼神。
所有丫頭將袖子卷起來,衣領子拉開,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
雲初抿緊唇。
上輩子,謝世惟院子裡三四個丫頭死於非命,後來他納了七八個小妾,其中有四個死在了床上。
其實早就有丫環來找她告狀,隻是每每她要查之時,就被還是賀媽媽的賀氏給招攬了此事,再有謝老太太縱著寵著,以及謝景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這個非親生的母親,也不好再多問……
回想起來,就說她知道的,起碼就有十幾二十個女人死在了謝世惟手上。
“求夫人給奴婢們做主啊,二少爺他不管是高興了還是不高興,都會拿奴婢們出氣,奴婢們除了臉上,渾身上下每一塊好地方。”
“二少爺喜歡拿鞭子抽人,奴婢後背上全是鞭傷,若是奴婢犯了錯,二少爺懲罰便也罷了,可奴婢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做事,從未犯錯,卻天天挨打,這日子奴婢也過不下去了。”
“二少爺讓奴婢頂著花盆站一天,奴婢沒站穩就被罰在水缸裡泡了一夜。”
謝世惟身邊伺候的幾個丫環連連吐苦水。
賀氏冷聲道“還不是你們這些丫頭伺候二少爺不儘心,不然二少爺怎會懲罰你們,再一個,二少爺才八歲,就算拿鞭子抽又能抽成怎樣……”
“你閉嘴!”謝景玉怒聲道,“一個姨娘,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賀氏不由一呆。
她是惟哥兒的娘,怎麼就沒有她說話的份了,她說錯了什麼?
謝景玉的手背青筋暴露。
這幾年他一直在升遷階段,公務繁忙,早上天不亮就出門,深夜才回來,偶爾休沐也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對孩子的管教確實疏忽了太多太多,他一直以為惟哥兒隻是不愛讀書不上進,想著有安哥兒就夠了,萬萬沒想到,惟哥兒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他終於明白,為何雲初讓他來處理。
因為,這不是雲初能處理的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