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的棋子縱橫交錯，同樣修長的手指，一個白皙，另一個則粗糙的多。
那是久經沙場手握劍柄，日夜操練形成的。
駱宸被傳召入宮，已經陪著手談了第三局，皇帝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
銅爐煮沸了水，不小心溢了些許，落到炭火上發出呲啦的聲響。
小豆子被這聲響一驚，打著瞌睡的頭差點磕到了柱子上。
“哢噠——”
白子落定，局麵再無轉圜的餘地，依舊是白子贏了。
“沒意思。”
駱容看著棋局喃喃自語了一句，又像是說給對麵人聽的。
專心撿著黑棋扔進棋簍裡，駱宸難得沉不住氣似的歎了一聲。
“皇上喚臣來，不知有何吩咐？”
雖然早就知道康宣帝這麼磨磨唧唧是為了什麼，可也確實是不想再在宮裡這麼熬下去了。
有這時辰，都夠將千字文給一一念上幾遍了。
一一是婉婉給腹中孩子取的小名，取自一生一世一雙人，駱宸自然樂得隨她去給孩子起名，如今也跟著這麼念。
“瞧你那不值錢的笑，又是想到你那王妃了是不是？”
“皇上也即將為人父，應當能懂臣的喜悅才是。”
沒有正麵回答康宣帝的問題，但依舊不可避免地提到了皇嗣。
如今宮中喜訊連連，德妃娘娘有孕之後，皇後也有了身孕，甚至剛進宮的妃嬪裡也有人有了身孕。
這讓從前那些在朝堂上攻訐皇帝開枝散葉不夠上心的大臣們覺得臉疼，這怎麼能叫不上心呢，這就是純純的時機未到。
本該沉浸在喜悅裡的皇帝，此刻臉上卻沒有半分歡顏。
有一顆沒一顆的收拾著白棋，駱容準備了好幾種說辭，眼下對著駱宸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皇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臣願為陛下分憂。”
兩人自小一同長大，駱容的為難糾結從踏進養心殿的那一刻起，駱宸便明了了。
一直配合著等他親口說出來，可等到現在了，駱容還是豁不出去。
梯子都已經遞到眼皮子底下了，駱容索性眼一閉心一橫將旨意宣了。
“如今那正妃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你了，朕給你挑了個人。”
果然如此，駱宸將最後一顆棋子收回棋簍，眸光清明坦蕩的看過去。
“皇兄如此愛護，倒叫臣弟受寵若驚了。”
“哎，我知道你心之所係，可如今皇後有了身孕，求朕的事兒又這麼符合情理，朕也是沒辦法。”
皇後秉持長嫂如母的想法，與康宣帝提議此事，大有皇帝不同意，就要哭到肝腸寸斷的架勢。
偏偏禦醫早就言明，皇後身子弱，受不得刺激。
上一次提到這事兒，皇帝還能借口朝政繁忙躲開，這一回皇後有孕，為了皇嫡子的安危，駱容隻能是避無可避的狀態下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