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整個醫院都陷入了睡眠之中,連偶爾經過的護士都是腳步輕輕的。
盧愛蓮雙手捧著臉,長歎一口氣後,終於對江生說出了當年的事實。
“我想我真是瘋了,我竟然對她說,正平之所以對她那麼好,隻是因為她是樓家傳人,正平是想利用她得到古法曜變的燒製方法,我說她不過是枚棋子……”
江生竭儘所能在愛濃家裡描述了醫院裡的場景,他並不同情盧愛蓮,甚至在得知真相時狠狠痛斥了她,說她理應受到多年折磨。
而且比起盧愛蓮做的這些事,有個人更讓他生氣。
那就是陸正平。
盧愛蓮跟他說,陸正平在得知盧愛蓮為了離間他和愛濃往他身上潑臟水,還毀了愛濃的傳承人之戰時,竟然絲毫不生她的氣,反而還接受了她的愛意,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難怪你會討厭他,我聽到這些,也更討厭他了!”江生憤憤不平。
愛濃卻笑了,“他當然不會怪罪她,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啊。”
“額?什麼?”江生瞪大雙眼,不太明白愛濃的意思。
“可是我表姐說——”
“她確實是亂說的,”愛濃又笑,“可是她觀察陸正平最久,又一直愛慕他,這種事情想要感覺出來並不難,隻是陸正平在她心裡的形象太過美好,她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而已,但這並不妨礙她把這種感覺說給我聽。”
“這——”江生還是不大敢相信,忽然抬起頭看向愛濃問道“可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向陸正平求證了?”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那種彆人說一兩句就會信以為真的人嗎?沒有確鑿的實證,我怎會如此?”
愛濃苦笑,繼續道“我曾經多麼尊重那個人,隻要當時他哪怕隻是搖搖頭,說盧愛蓮是瞎說的,我也會堅定地相信他,可是他沒有!
他在我麵前袒露了一切,向我說起他的野心,向我懺悔,讓我在一夜之間意識到我曾經的感激和因此得來的驕傲都顯得那麼可笑,意識到我原來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愛濃說到這裡,依舊咬牙切齒,三年過去了,她依舊不能釋懷,可見當年那件事讓她受了多大的傷害。
“所以我提出退賽,放棄一切,打算離開這個行業,沒想到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我負責的窯口卻出了事,那個孩子當年才十四歲,就因為我的疏忽,他再也看不見了。”
愛濃拳頭捏得緊緊的,眼圈裡都是淚水,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
江生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後還有著這樣的悲劇,原來愛濃一直耿耿於懷的點在這裡?
他趕緊上前去扶住愛濃,才發現她這會兒臉色蒼白,一身冷汗。
“可是學姐,你人都不在現場,這種事怎麼怪得了你?”
“怪我,就是怪我。”愛濃努力搖頭,“他說想燒一隻盞送給母親做生日禮物,要借我的窯一起燒,我因為忙著自己的比賽,雖然答應了,卻沒有好好幫他把關,我早該想到的,要是我早一點想到,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愛濃說著,掙開江生,靠著牆默默流淚。
江生想要上前安慰兩句,可連他也雲裡霧裡,又該怎麼安慰愛濃呢?
結果愛濃竟給他下了逐客令。
“你去轉告師姐,就說我不恨他們,但是想讓我去給陸正平探病,除非那孩子的眼睛複明。”
“學姐——”
“你走吧,我累了。”愛濃按著頭,自顧自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