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vel.com24年12月7日,星期六,天氣晴
今天在展覽中演示草木灰配料,有觀眾打岔問我是不是要配曜變的料,我正打算與他解釋,他卻胡攪蠻纏,拿我身份說事兒。
當時就在心裡責罵監管報名的人不作為,怎麼把這樣的人放進來的。
於是我打算讓他長長見識,陸正平卻先出麵替我解圍。
大師出馬,一個頂倆,那起哄之人瞬間不吱聲了。
本以為沒我什麼事兒了,不想陸正平說著說著竟然又把皮球拋了回來,讓我來解釋曜變形成的機理。
我知道他是在考我學問,想看看我這三年在教授這裡到底學到了什麼,順便試探一下我的那隻曜變是怎麼燒出來的。
在專業人士麵前說大話是不明智的,我隻好實話實說。
將我所知所學和盤托出,也想看他反應,驗證我的研究成果是否正確,畢竟關於曜變,他從未教過我分毫,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也不是建盞。在這方麵,陸正平的意見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但是我說了一大通,他竟然不置可否,一筆帶過,平白叫他探明了我全部的底牌。
真是一隻老狐狸!
不過我總有一種預感,我眼下掌握的資料一定離真相還有距離,不然他和大師姐不會半點驚訝都沒有。
不過我不著急,陸正平五十幾歲才研究出曜變的燒製方法,我才二十五歲,有的是時間。
101novel.com24年12月8日,星期日,天氣多雲
今天的展覽內容是施釉和裝窯,上午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插曲,不過我觀察陸正平釉料缸裡的料似乎與幾天前配製的不同,不知道他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又添加了什麼進去。
下午裝窯的同時,我們三個分彆講述了當下使用的幾種窯爐的特征。
陸正平竟然出人意料地拿出一套陶瓷龍窯模型!
要知道他從前最見不得這些小玩意兒,我燒的那些被他稱之為不務正業的物件,可都被他當麵扔出去了。
結果大師姐跟我說,他隻不過是為了彈壓我,壓根就沒有扔掉,每次丟了,都背著我偷偷撿回來,收在貯藏室裡,我走這幾年,他甚至還時不時拿出來把玩觀看。
哼!
他果然是pua的鼻祖,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那會兒敬重他,做多少給他都可以,何必用這種手段打擊彆人自信心?
真無恥!
大師姐還妄想說出這種事來緩和我和陸正平的關係,隻會適得其反,讓我更討厭這個人。
講解過程中,一個從前被學校拉黑的媒體不知怎麼混進來攪局,被我輕鬆拿捏。
展覽結束,陸正平竟然誇我圓滑世故,這是什麼好詞嗎?我當然沒給好臉色回敬。
他立時麵露痛苦,像是胃病又犯了,不過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憑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生個小病,自然有大把的人上趕著來照顧,不會讓他有個好歹的。
哈,原來我也練就了鐵石心腸,真棒!
101novel.com24年12月10日,星期二,天氣晴
陸正平住院了,當晚接到大師姐的電話,從我在的地方到醫院,不過半個小時,我若想去,大可直接趕過去看他。
依稀記得當年他急腹症發作我人在從廈門回南平的高鐵上,心急如焚到恨不得跳高鐵,化成一陣風趕到他身邊,就怕一下子失去他了。
可如今我已經失去他三年多了,生活好像也沒那麼糟糕,甚至更好更充實。
那會兒我滿心想著的都是怎麼做好他陸正平的女兒,不給他丟臉。
如今我都在想怎麼做好樓愛濃這個人,光複樓家。
聽大師姐的口氣,像是急腹症再度發作了。幾年前他做手術已經切掉了一部分胃,如今67歲的年紀,再折騰恐怕要大傷元氣。
可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想見我,我就必須要見他?
還是那句話,憑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他生病了,自會有大把人去看,去幫忙照顧,甚至不惜餘力為他治療。
既然不會死,又何必去見麵?
他隻是去做一次手術,可雲初的眼睛可能這輩子都看不見了。
101novel.com24年12月11日,星期三,天氣雨夾雪
我沒有去看陸正平,大師姐竟然找人來當說客,她是真的很愛陸正平,為了讓他好受些,甚至把自己的自尊踩在塵埃裡,不顧自己名聲受損也要把當年的事全部算在自己身上。
可她自己蠢,就覺得我也和她一樣蠢嗎?
我對於助人為樂,繼續幫她寫破鏡重圓的童話故事半點興趣也沒有!
而且她竟然找來那個孩子,她真的很敏銳,竟然發現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那個孩子,如果她采取溫和的手段,實心實意地來道歉,我或許真的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拒絕。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那個孩子麵前把我說成個傻子,讓我成了一個心狠手辣,不顧情義的人。
我本來不恨她的,我隻是有點討厭她,現在我真的有點恨她了,我的頭好痛,我誰也不想見,不如一起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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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novel.com24年12月15日,星期日,天氣大風
前天開窯的時候,陸正平放進我窯爐裡的盞竟然燒出了幾隻曜變。
難怪他一開始沒有在一號廳展出曜變,原來存的是這個心思。
眾目睽睽之下燒出曜變,既消除了之前有人質疑他手生再燒不出曜變的謠言,又好好給我上了一課。
好像在對我說,不是他不肯教我燒製曜變,而是當著我的麵做了全套,我也一樣沒有學會。
多麼明晃晃的侮辱?
要不是他大病初愈無法獨自完成展覽,我又是校方代表,我一定當場離席,才不做他的陪襯!
好在我已不是當年那個二十二歲還沒長大,很愛衝動的小女孩。
一開始設想的內容我也都有好好的完成,為此還受到了院長的賞識,向我遞出了留校讀博的橄欖枝。
但陸正平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我一直耿耿於懷,他說首都哪裡都好,可畢竟燒不出正宗的建盞,茶水的味道也不對,怎麼想還是在家待著更自在些。
我也是這樣的想法,如果尚有退路,我怎會離開水吉在外流浪三年?
陸正平走後,教授把我叫到辦公室大罵一頓,他給我一封推薦信,讓我知道當年我能重新回到清美讀書,還是托了陸正平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