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vel.com24年10月28日下午,星期一,天氣小雨
萬萬沒想到我與江生今日竟然還有故事,乃至我上午寫的日記實際隻算得上半篇。
今天的行程在決定改課題之前已經定下,剛好教授批了,擇日不如撞日,當下立即出發,上午匆忙完成教學任務,便趕往機場,目的地大崗山一戶祖上燒瓷器的山民家中。
之前我在潘家園淘到一上世紀10年代碎瓷碗,碎片上隱約覆一層結晶釉,形態竟與曜變極其相似,瓷碗底下落款方村二字,多方打聽,終於在大崗山一處山村裡考古到了當年出土此瓷碗的窯室。
窯工姓方,早已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故去,現下住在那裡的,是方老先生的孫子,自然也是姓方,如今也已到五旬年紀,讓我叫他老方,得知我來意,老方和他媳婦欣然歡迎,總算成全我走這一趟,若能至此參透曜變行程的奧義,是我之幸。
行程安排的比較倉促,隻與林姿和林文瀚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開。
到了機場,想起江生早上為我定了早點套餐,說是日日可以送餐上門,思來想去還是主動給江生打個電話,讓他幫我跟食堂講一聲,以免他們空跑,浪費糧食。
誰知我還沒撥通電話,江生竟主動打了過來,電話裡支支吾吾,不知他有什麼話要講,但誰又說這不是心有靈犀呢?
我時間實在緊張,不等他講明用意,先說了早餐的事,並告知他我在機場,山裡信號不好,可能一段時間聯係不上。
他竟說要來送我,讓我一定等他!
開什麼玩笑,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登機,但清美到首都國際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我哪裡等得了他?
正好我發現要給教授的教案忘記給他,竟被我帶到了機場,隻好再給他打了電話,請他幫我轉交。
廣播已經在喊我們登機,反正江生是決計趕不上了,我便也不再期盼,直接往登機口走。
為防他靠不住,我又給林文瀚發了消息,若是江生沒有來機場,便請他來幫忙取一下。
誰知消息剛打完還沒來得及發出,聽見有人在喊“學姐,愛學姐!”
我真是條件反射似的回頭,但直到這一刻之前,我還是更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聽,心裡還在嘲笑自己,不過一個皮相尚可的小男孩,我竟迷他迷到產生分離焦慮的地步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實在太耀眼的一個孩子,臨近初冬的首都,大家都在穿風衣羽絨服的時候,他竟隻穿了一件赤臂紅色球衫,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到發光,很難讓人不一眼看見他。
我正納悶他是怎麼趕到的,他卻拿出手機來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趕上了,激動不已。
我見他喘到上不來氣兒,有點心疼,叫他彆著急,喘口氣,他卻開始跟我發誓,說一定會把教案拿回去給教授,會好好完成任務,那架勢好像五壯士立軍令狀。
不過一個教案,倒也不必如此。
我告訴他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叫他不必那麼緊張,他卻說要幫我看好教授,每天彙報他的情況。
我有點無語,教授又不是我家寵物,乾嘛與我彙報這些?
可他隻是車軲轆話反複地說,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說到最後都快哭了,好像我若不再交代他點什麼,他真會淚灑當場一般。
正好教授經常忙到忘記吃藥,師母曾囑咐我幫忙看顧一下,我便將這件事交給了江生,其實梁羽生是更合適的人選,但多一個人幫忙,大約也不是件壞事吧。
廣播已經在喊我的名字,我不得不趕緊進去,可最終還是忍不住囑咐他兩句,叫他趕緊回去,穿暖和一點,身體再好,這樣下去也是會生病的。
果不其然,傍晚下了飛機開手機,就接到教授電話,問我把他教案放哪了。
我心道江生小子果然不靠譜,人都到了機場,竟還沒幫我把實情辦妥,打視頻電話過去催問,才知道他竟然生病了,發燒到幾乎不省人事,自然想不起要幫我送教案。
我請孟超幫忙走這一趟,自己尚有些過意不去,想著人生病的時候或許會懷念家鄉的味道,於是幫他點了一些南平當地小吃,這家店我淘了好久才淘到,大概是全首都最正宗的南平味道了。
外麵送不到宿舍裡麵,江生已人事不省,自然也不能下樓去拿,我給他點外賣這件事,麻煩他彆的室友也太招搖一些,隻好又麻煩林文瀚,請他做個長腿叔叔。
事後林文瀚竟然跟我說江生摳門,說好了要跟他分享吃食,他都把盞拿起來要盛了,江生竟然搶他飯碗!
我問他怎麼一會兒說盞,一會兒說碗,學陶藝的怎能如此不嚴謹?到底是盞還是碗?
林文瀚告知說就是我送江生那隻盞。
我心下了然,方知江生並非小氣,他隻是比較珍惜我送他的那隻盞。
心裡高興,當即給林文瀚又點了一份小吃作為補償。
101novel.com24年11月4日,星期一,天氣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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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拿著碎瓷碗到老方家裡走一趟,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早早在大崗山腳下訂了酒店,想著順便去天目窯遺址看看,誰知在老方家一待便是一個禮拜。
老方一見到我拿過去的碎瓷碗,還沒看底下落款就認定是他家出品的。
“是我爺爺做的,方圓幾百裡,除了我爺爺,沒人能燒出這樣的。”
老方抄一口當地口音的普通話,初次見麵,若非很認真去聽,多少有點聽不懂,老方媳婦口音更重。
不過老兩口都是很善良溫暖的人,我們三人第一次見麵,就聊得很投機。
隻不過這碎瓷碗雖然是老方爺爺燒的,但他爺爺已經逝去幾十年,後麵因為一些曆史問題,方家的窯室沒有繼續開下去,那種類曜變瓷碗的燒製方法,也早已失傳了。
好在老方夫妻倆一直在用心打理窯室,當年方老爺子冶陶時使用的工具和記錄筆記也陸續被夫妻倆找回收集了起來。
根據老方的回憶,他爺爺每次燒製這種類曜變瓷器之前,都會上山去采一種礦石回來,問他是做什麼用的,他隻說是關鍵材料。
我們都猜想那種礦石應該是釉基,於是相約一起上山去尋找。
但是已經過去幾十年了,老方的記憶難免模糊,山上的礦物質含量恐怕也發生了變化,而且他爺爺每次都是獨自上山采礦,我和老方日日上山,一連找了這些天,也沒有收獲好消息。
今天我們又相約一起去另一片區域尋找,不想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老方本想勸我回去,但我出來的日子轉眼過了一周,尚且一無所獲,哪有空再耽擱,哪怕是找到了蛛絲馬跡,等天氣好了再來采呢?
所以我詢問他是否可以穿上雨衣再去找一找,並向他保證如果雨再大一些一定同他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