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暖心頭猛地一跳。
君無戲言,他既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要為她選駙馬,自然便是真的。
她也從未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隻不過後來因為元鶴和東方荇的突然出現,擾亂了春狩的進度,這才不了了之。
原本她都快忘了這件事,此刻聽他忽地又提起,她頓時警覺起來。
雲頊如今還是易容成青九的模樣,並未正式露麵,江夏皇是不大可能知道他真實身份的。
所以他心目中的人選,應該不是雲頊。
那麼,究竟是誰入了他的眼,讓他這麼急著要賜婚?
還是說,他是真的打算通過春狩,為她盲選一個“合適”的世家子弟?
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又大致回想了遍,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猛不防自她心裡冒了出來。
該不會是——
她隱晦的看了眼顧懌,語氣比方才冷淡了不少。
“兒臣知道。”
如果他真要亂點鴛鴦譜,那她也不介意當場拂了他的麵子。
不論他的出發點是為她好,還是什麼彆的,她都不可能點頭。
哪怕是暫時順著他的意思,也不行。
既然他現在提了起來,那她就趁此機會,把他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這件事不論皇兄還是雲頊出麵,都不如她親自解決來的效果好。
江夏皇微微頷首,語氣愈發和藹,“待過幾日回京,父皇打算為你辦一場及笄禮。”
“你長大了,也該是許人家的時候了。”
她的生辰並不在這個月,但大楚的和談隊伍馬上就要來,他需要趕在雲頊向他開口之前,將她的親事定下。
許嫁而笄!
否則,涉及兩國關係,他不好明著拒絕。
畢竟邊關一戰,他既是挑起者,又是戰敗方,沒什麼話語權。
“你放心,父皇心中有數,萬不會委屈了你。”
他一臉真摯寵溺,“唯有天下最為優秀的男子,才能配得起我的阿暖。”
顧懌家世顯赫,府內關係簡單,再加上他本人又有爵位在身,文治武功皆為出眾,若不和雲頊比,的確算得上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良配。
這也是他將各家子弟都精挑細選後,才最終確定的人選。
他話中的情真意切很難讓人忽略,眼眸中更是溢滿了疼惜愛護之情。
任誰瞧了,都覺得,他是一位為女兒計長遠的深明大義的好父親。
而實際上,他也的確是如此想的。
但蘇傾暖卻沒有絲毫觸動,甚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若真為她好,他就應該尊重她的意願,而不是自以為是的替她做決定。
她略帶嘲諷的笑了下,“那父皇覺得,誰才是天下最優秀的男子?”
各花入各眼!
是不是天下最優秀,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想嫁的,隻有那個人而已。
但他沒有明著說是誰,她也不好出言猜測。
萬一猜錯了,彼此都尷尬。
當然,雖然聊著天,她手上也沒耽擱,繼續將真氣分作小股,源源不斷輸入他體內。
自丹田開始,一路往上,尋找子蠱的蹤跡。
剛說完,她驀然發現,真氣遊走到他耳後部位的時候,好似遇到了一股阻力。
而且這阻力隱約還不小。
因著不確定是不是子蠱在作祟,她連忙又追加了兩層真氣,同時用銀針刺激該處的風池穴。
這是膽足少陽脈的走向,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銳眥後。
此經脈若受損,便會出現出頭部兩側劇烈疼痛的症狀。
同江夏皇之前的表現倒是吻合。
持續不斷的真氣,開始同那處阻力對抗起來。
雙方勢均力敵。
因著平躺,又不能亂動,自這個角度,江夏皇是看不到她表情的。
但聽她的嗓音似乎含了幾分興趣,他頓時放下心來。
順著她的話,他斟酌著,又出言試探,“阿暖覺得,顧家的兒郎怎麼樣?”
他沒有明著說顧懌,是不大確定她的態度,留了兩分退讓的餘地給自己。
但阿暖聰慧,必然可以猜得出,他指的是誰。
畢竟,顧家最為出眾的男子,當仁不讓自然是顧國公顧懌。
顧懌垂於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胸腔內一顆心更是咚咚亂跳,宛如擂鼓一般。
這一刻,他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在等待審判一般,心神少見的開始忐忑不安。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期待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結果?
他承認,他動心了。
從未有過一個女子,能引起他這麼多次的注意,包括他曾經救過的,那個舉止怪異的丫頭。
或許,從他質疑她的那一刻起,這場孽緣,便已悄無聲息的開始。
他痛恨著她,卻又不自覺的被她吸引著。
隻是——
讓他背叛表兄,選擇支持蘇文淵,他做不到。
即便是因為她,也不行。
這是他的底線。
蘇傾暖沒顧得上回答。
她將大股的真氣一點點逼入江夏皇體內,然後用心去感知他耳後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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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之前所料,真氣的力道加強後,遭遇的阻力果然更大了。
她立即運起更多的真氣,去衝擊該處。
緩慢的,循序漸進的
持續的刺激很快奏了效。
沒一會兒功夫,蘇傾暖便隱約瞧見,他的耳後皮膚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微蠕動著。
那東西藏的深,所以看起來幅度並不大。
若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她心中一喜,原本凝重的麵色,也瞬間輕鬆下來。
是子蠱。
終於找到它了。
母蠱不在,她不敢貿然試著將它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