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嶽緊緊地扶著船欄,身體微微顫抖著,胃裡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攪動著,難受至極。喉嚨不斷發出陣陣乾嘔聲,看那架勢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
朝見和博初緊張地守在一旁,目光焦灼地看著太子那因暈船而變得蒼白如紙的臉,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元肆輕輕掀起珠簾,踏入包廂。看到太子如此痛苦不堪的樣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憫之意。快步走到太子身旁,輕聲勸道"殿下何必如此心切?毓兒姑娘要稍晚一些時候才會到來,您不如先乘小船回到岸上走走,或許能夠緩解暈船之症"
段楚嶽無力地擺擺手,聲音低沉地拒絕道"無妨,這船隻晃動得太過厲害,我一時間還無法適應罷了。"話雖如此,但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焦躁與無力。
元肆深知太子此刻苦等心上人內心之中的煎熬,隻得無奈地歎息一聲,吩咐下人取來一些酸梅湯和點心過來,小心翼翼地遞到段楚嶽麵前,勸慰道"殿下多少還是吃點東西,不然身子會承受不住的。"
段楚嶽感激地看了一眼元肆,強打起精神,拿起食物咬了一口。然而,那股強烈的暈眩感依然縈繞心頭,令他食之無味,難以下咽。放下手中的吃食,再次將目光投向窗外,胃中的不適之感再次襲來。
“不如屬下去藥鋪抓些安神益氣的藥來吧?”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的殿下,朝見心中滿是擔憂,於是轉身準備向外走去。
段楚嶽輕輕擺了擺手,虛弱無力地說道“不必了,隻需稍作歇息即可。”說完,他緩緩閉上了雙眼,仿佛想要通過睡眠來緩解身體的不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船艙內一片寂靜,隻有段楚嶽微弱而平穩的呼吸聲回蕩其中。突然間,一陣悠揚婉轉、如泣如訴的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琴聲如同天籟一般,清新悅耳,讓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原本緊閉雙眸的段楚嶽,猛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龐也瞬間泛起一絲紅暈,問道“是毓兒來了?”聲音中充滿了難以抑製的興奮與期待。
“回殿下,撫琴的是翠羽,可需要喚她過來服侍?”元肆恭敬地回答道。
“不必,你們都出去候著吧,我有些累了。”段楚嶽輕扶額頭,無力地倚靠在船欄上,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出去。
伴隨著珠鏈悅耳動聽的清脆響聲,身穿一襲紅衣霓裳的霏綾,手捧美酒和筆墨紙硯娉婷嫋娜地走進包廂。身後跟著的小廝,小心翼翼地將托盤裡獨具特色的小菜以及切割工藝精湛的果盤,逐一整齊地擺放在桌上。
“這是聞煙齋的酒師最新調製出來的美酒——金度憂,是以扶頭酒中加入了柑橘汁和糖漿精心調和而成的佳釀。今日詩會的第一個題目,就是以這金度憂為題,請來此的賓客賦藏頭詩一首!”霏綾一邊輕柔地將美酒和筆墨紙硯依次放置在桌上,一邊笑意盈盈地向兩位公子介紹著,然後微微躬身行禮道“二位公子請慢慢享用!”話音落下,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包廂,並順手輕輕關上了房門。
薑柔依優雅地提起酒壺,先為身旁的孟鈺斟滿一杯酒,接著又給自己倒上一些。她輕抿一口杯中之酒,不禁麵露驚喜之色,讚歎道“嗯……有美酒佳人相伴左右,既可以吟詩作對,又能夠聆聽美妙樂曲,難怪王爺天天都想著到外麵耍呢!若是換成我,肯定也不情願整天待在府邸裡發悶!”一杯下肚,緊接著又續上一杯,“還好姐姐得了這邀帖,不然我是萬萬沒有機會,來此等盛會快活一把的!”
孟鈺夾了一塊脆筍喂到她的嘴裡,滿臉寵溺地看著她那興奮的樣子,柔聲道“好歹是相府之女,平日裡的腔調做派,兩杯美酒下肚便一點也沒有了,若叫沈嬤嬤知道了可還得了?”
“姐姐……難得你我單獨出來!怎好這般笑話人家!”薑柔依轉過頭撅起嘴來,環起胳膊,不想再理她。
孟鈺輕輕挽過她的手,心疼地摩挲著,“這些日子委屈妹妹了,待你我腹中有了趙家血脈,便也不必再這般辛苦……”
“若是當年留下婉兒的孩子,或許你我也不必……”
“說得什麼胡話!不是你我所出,便是外人!縱使再親密,心中難免會有芥蒂!”注意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些過激了,孟鈺緩和了一下情緒,深情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我所謀劃的一切,皆是為你,記住,若想不受製於人,必不落人以柄!”
薑柔依不再說話,她知道孟鈺決定的事情,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讓自己將來過得更好。隻恨自己和她被身份桎梏,不能為所欲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此時,窗外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薑柔依望向窗外,不遠處的花船,“好美的曲子……”薑柔依不由得感歎道。
孟鈺笑了笑,“若是喜歡,我們也可以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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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柔依搖了搖頭,“算了,能與姐姐在此把酒歡飲,柔依便知足了……”那微醺的麵龐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目光略顯迷離,直直地凝視著孟鈺,緩緩開口問道“姐姐,你說我們以後的孩子會像誰呢?”
孟鈺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像你像我都好,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傾儘所有去疼他愛他。”
薑柔依靠在孟鈺的肩上,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金秋落葉黃,度日思故鄉。憂思隨風起,歸心似箭長。”
“金波閃爍夜沉沉,度日如年思佳人。憂緒滿懷無處訴,獨坐空庭淚沾襟。”
“金光閃閃映天邊,度日如年愁不眠。憂思萬千難消解,淚眼望穿盼團圓。”
“金秋蕭瑟葉紛飛,度日如年盼春歸。憂思繾綣低聲訴,盼君早日凱旋歸。”
“金風送爽秋意濃,度日如年待暖融。憂思滿懷難自解,夢回故裡愁更重。”
輕語輕聲讀著小廝從各個包廂中收上來的藏頭詩,嘴角微微上揚,細細品味著每首詩中的意境。“看來大家的文采都很不錯。且每首詩都彆有深意。”轉頭看向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陳毓喬,問道“不知姑娘覺得哪一首比較好呢?”
“寫得都好……”陳毓喬微微抬眸看著輕語認真的樣子,笑著說道“藏頭詩不過是活躍氣氛的噱頭罷了,姐姐不必如此認真,待會兒吩咐下去,但凡呈詩過來的賓客,再送一壺佳釀過去便可!”轉頭對一旁的元肆說道“我見岸邊有不少駐足觀望的行人,不如在岸邊置些桌椅,也好多入一筆收入!”
元肆聽後趕忙安排人手按照她的意思去置辦。不一會兒,岸邊就擺放好了桌椅。
陳毓喬站起身來,走到欄杆旁,看著湖麵上的遊船和岸邊的人群,心中感慨萬分。想到自己的夢想,就是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受任何拘束。而此刻心中所向,如此之近,不禁有些晃神……默默祈禱著,接下來的事都能順順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