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了一包糖給彩霞，她倆直接將糖全部倒進嘴裡，我也開了一包，也不一顆一顆吃，全倒進嘴裡。
酸酸甜甜的竟是如此好吃，蓮蓮似乎哭了出來。
“好好吃，香香甜甜，有點酸酸的，這是什麼呀恩人？”
鳳霞“這個是糖吧，前生有幸吃過一回，感覺都不及這半分。”
我又撕了兩包給母女倆一人一包，我自己也又吃了一包，多的一包揣進了口袋，準備下午再吃。
又休息了一會兒，太陽被雲遮住，我背起婦女繼續趕路，雖然吃了點東西，但那點東西根本不夠，我感覺肚子餓的很難受。
沒辦法，隻能咬牙堅持。
下午，終於沒那麼酷熱，我加快了趕路的速度，蓮蓮小跑倒也能跟上，隻是餓著肚子實在沒有太多力氣，我撕開了留的一包糖。
全部倒在手上數了數，也就七八顆，給了母女倆一人兩顆我自己吃了四顆，雖然隻有這麼一點，但有總比沒有好。
我能感覺到鳳霞越來越虛弱，為了不讓蓮蓮擔心，她一路一直忍著，不讓自己因為太過饑餓發出聲音。
蓮蓮肚子餓的咕咕叫，也沒有喊餓。
我不知道路途還有多遠，現在我還能勉強忍受，如果再過一兩天，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繼續堅持，這點糖果分著吃簡直杯水車薪。
晚上找地方收集了一點枯樹葉蓋在身上睡的，因為晚上很冷，為了保暖，我們幾人擠在一起的，蓮蓮睡在中間，我背對著她，她就抱著我，婦女就抱著蓮蓮。
早上起來，我再一次解開褲子繩子摸出了原本褲子口袋裡麵的糖，蓮蓮和彩霞不可思議的看著。
我將糖分了吃，背著彩霞繼續趕路，蓮蓮就在後麵跟著，儘量不掉隊。
鳳霞聲音有些微弱，問道“恩公，你是什麼人，為何每天都能變出糖來。”
我也並不打算解釋太多，隻是說了句“算個半吊子道士。”
彩霞聽我這麼說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我不知道道士在這些人眼中到底有多大能耐，又是何等的存在。
但凡是在普通人眼中看見了覺得不可能的事，跟他們說一聲自己是道士，他們便心安理得的覺得合理。
彩霞趴在我耳邊，聲音很小“恩公，你找地方把我埋了吧，我不想再繼續拖累恩公你了，你也不必再浪費吃的東西在我身上，我感覺我快不行了，蓮蓮就拜托你照顧了，她還小，這輩子也才剛剛開始，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恩公您的，如果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就生點火把我烤了吃肉吧，我這模樣身上也沒多少肉，蓮蓮就拜托你了…。”
也不知她是實在餓的沒有力氣了，還是咽過氣去了不再開口，蓮蓮就跟在身後兩米處左右，她也在努力追趕我趕路的速度。
正當我以為背上的鳳霞已經沒有了生命之時。
忽然她抬起了頭“恩公，您將我放下來吧，我感覺我力氣恢複了，我可以自己走。”
她說話語氣很有力，掙脫的力道也感覺不像是餓了很久的人，我將她放了下。
她蹲在地上“蓮蓮快來，讓娘親背你，你也沒什麼力氣了吧。”
小女孩吃力的跑過來“娘親，我能行的，娘親也沒多少力氣，不用背我。”
鳳霞微笑“聽話，快上來吧，咱們給恩公減輕點負擔。”
小女孩還是騎在了彩霞的背上，彩霞似乎真的恢複了力氣，背著蓮蓮完全能趕上我趕路的速度。
我知道，她這是回光返照了，彩霞她大概要死了吧。
我什麼都沒說，我要借著她回光返照有力氣多趕一些路程，後麵的路就由我帶著蓮蓮走下去吧…
我餓的肚子咕咕叫，依然沒減緩速度，我對什麼都不在乎，即便是死，但是饑餓我是真抗衡不了，它讓我變得隻想找點東西吃。
現在我還有些神誌，隻是再過一兩天，我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可能會真的吃了鳳霞。
我並沒有道德和感情，所以我會毫無心理壓力的吃下她的肉。
又趕了一會兒路，撲通一聲，背著蓮蓮的彩霞倒在了地上，我回過頭看去。
蓮蓮嚇壞了“娘親，你怎麼了娘親，我不要你背了，娘親你起來呀，你怎麼了娘親，是不是肚子餓了呀，我這就去給你找吃的，你快起來呀。”
任憑蓮蓮怎麼搖晃鳳霞的身體，她的雙眼始終沒有再睜開，蓮蓮開始哭泣，隻是饑餓讓她並沒有太多力氣哭出聲。
此刻的我也終於像是到了極限，癱坐在了地上，我感覺腦袋有點不清醒，世界開始變得模糊。
饑餓！饑餓！滿腦子都是想吃東西的欲望。
我沒有力氣支撐身體，躺在了地上，蓮蓮哭著又朝我這邊跑了過來。
“恩人，您怎麼了，恩人也沒有力氣了嗎，嗚嗚，怎麼辦呀，怎麼辦呀，嗚嗚，來人啊…嗚嗚…來人救救我們。”
我看著天上飄過的雲，忽然感覺到了釋懷，這一次…終於是要死了嗎…
也好，像我這種人，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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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感覺累了，是時候原諒自己了…
正當我要閉上眼睛等死之時，我聽到了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我艱難地側過頭睜開眼睛。
隻見一個車夫駕著一輛馬車朝這邊跑了過來，蓮蓮用最後的力氣站起來，向馬車揮揮手。
“救救我們。”
隨後便也沒了力氣，倒在地上
馬車夫趕緊將車停了下來，他掀開簾子，好像進車廂裡麵去拿什麼東西了，我也實在沒有力氣，閉上了眼睛。
…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好像有溫熱的東西流進我的嘴裡，好像是熱熱的米粥，那樣的美味，饑餓使我本能吮吸。
我感覺肚子裡有了東西，饑餓感也在消退，我也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
天已經黑了，旁邊有篝火，一個車夫打扮的人，將我的腦袋枕在他腿上，正拿著碗給我喂粥。
蓮蓮躺在一邊，不知道她怎麼樣。
車夫見我醒了過來“呼～你醒了，噢彆擔心，你女兒已經吃飽睡下了，隻是您的夫人，她已經…。”馬車夫臉上露出一絲悲傷。
車夫又給我喝了幾碗粥，我終於感覺吃飽了，我坐了起來。
他好像誤以為我們是一家人，不過我也並沒有打算解釋。
“謝謝，您的恩情我無以為報。”
車夫擺擺手“唉，要是我能早一點到，你們一家也就…唉～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這動蕩的亂世，誰活著都不容易，我能做的也隻是給予你們幾頓吃食，將你們帶到前麵的鎮子上。”
我點點頭“那就屬實感謝了，您車廂裡有沒有什麼可以挖土的工具嗎？我想…。”
他知道我想說什麼，歎口氣點頭。
“有一把大鏟子，路上見到就收了。”
我摸黑去車廂裡摸索了一陣子，摸到了鏟子，將鏟子拿下馬車，我背起路邊鳳霞的遺體，往大道旁邊的荒地走去。
感覺走的夠遠了，我開始挖坑，一鏟又一鏟，挖了好半天才勉挖動。
這些土地都乾透了，鏟起來非常費力。
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沒有，天空黑壓壓的，感覺空氣很悶熱，似乎要下雨了。
我更賣力的鏟著土，終於挖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坑，我將彩霞的身體豎著放下去，慢慢的開始往裡麵填土。
“一路走好，蓮蓮我會照顧好。”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渾身疲憊，不是因為身體累，是感覺心靈疲憊。
我拖著鏟子往馬車邊走去，剛走了兩步便開始下雨了。
車夫也注意到了，他抱起睡在地上的蓮蓮進了馬車，我也趕緊拖著鏟子跑回了馬車。
黑暗中看不清，我就將鏟子先扔在地上。
翻進馬車裡，車夫的手向我摸索了過來，摸到我確切位置，他將蓮蓮抱起來遞給了我。
“你女兒還是你自己抱著吧，天色已晚，又在下雨，今晚先就在車廂裡睡一覺吧。”
我並沒有說話，隻是嗯了一聲。
早上我是被蓮蓮哭聲吵醒的，我睜開眼，蓮蓮兩眼淚汪汪看著我。
“娘親呢？娘親去哪了？”
車夫也被哭聲驚醒了，車夫似乎也不好受，從前麵的小窗口爬到了駕馬的地方。
“雨停了，我去看能不能生點火做點飯。”
我什麼都沒說，蓮蓮趴在我懷裡哭，我心中竟依然平靜如一潭死水，我撫摸著蓮蓮的背輕撫她。
車夫做好飯叫我們去吃，蓮蓮哭累了，再也流不出眼淚，悲傷讓她沒有食欲。
我喝了幾碗粥，打了一碗進馬車，試著讓蓮蓮多少吃點。
她眼裡還有淚痕，搖頭不肯吃，見實在沒辦法，我打算騙她一下。
“蓮蓮，你娘親臨走時跟我說了一件事，你好好吃飯，過幾天我就告訴。”
蓮蓮聽我這麼說，淚眼汪汪的看著我“真的嗎！恩人。”
反正我說謊跟平時說話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語氣。
我點了點頭，蓮蓮這才肯吃東西。
見蓮蓮肯吃東西了，我和車夫都鬆了口氣。
車夫有些疑惑為何蓮蓮要叫我恩人，但他也並沒有多問。
他將鍋收好放進車廂“那我繼續上路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馬車開始動起來，往前行駛，車廂並沒有車窗，隻能撩開後麵的布簾子看外麵的風景。
明明昨晚才下過雨，今天又是大太陽，路麵也被再次曬乾。
蓮蓮坐在我懷裡盯著外麵發呆，我先讓蓮蓮起來一下，摸出口袋裡的糖，撕開給蓮蓮吃。
蓮蓮坐在我懷裡吃了幾顆，又流下了眼淚“娘親也喜歡吃糖，現在隻有蓮蓮自己吃了，嗚嗚嗚。”
我將蓮蓮摟在懷中“不哭了哦，不哭了，娘親也不希望看到蓮蓮哭吧，娘親會在天上保佑蓮蓮的，不哭了哦。”
蓮蓮試著止住哭聲，我將糖一顆一顆放進蓮蓮嘴裡。
蓮蓮看著外麵發呆，我隔一會兒就喂她吃一顆糖。
中午車夫停下馬車做了一鍋稀飯，隻有一個碗和一雙筷子，車夫吃飽了牽著馬兒去找草吃，他囑咐我們看一下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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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才吃上飯，先給蓮蓮吃的，她吃了兩碗粥就回車廂了，我把剩下的全喝了。
等到了鎮子上一定請車夫好好吃一頓，身上還有一些銅板，全都給他吧。
畢竟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雖然我沒有感情，但也是懂得報恩的。
我收拾了一下，把鍋放進車廂裡麵。
蓮蓮躺在車廂，頭枕著我的腿睡著了，這個車廂沒有凳子，所以我們是坐在地上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車夫才回來，係好韁繩便繼續趕路，我就盯著外麵發呆。
遼闊平坦的土地竟如此荒涼，也許是氣候的原因吧。
老餘應該也還在趕路，月底前能回去吧。
下午，蓮蓮醒了過來，她似乎有些睡懵了，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清楚在什麼地方。
她這次並沒有再哭泣，蓮蓮撲進我懷裡，雙手緊緊抱著我，我撫摸著她圓圓的小腦袋。
貼在我懷裡不知過了多久，蓮蓮又睡著了，她的眼角有淚花，她應該很努力讓自己不哭來出吧，我歎口氣看向外麵。
己經是下午了，由於是初冬，天色黑的一天比一天早，等實在快看不清路，車夫才停下馬車做飯。
蓮蓮早已醒來，隻是一直安靜的坐在我身上。
吃了晚飯，車夫進車廂裡休息，黑暗中有些看不清，蓮蓮白天睡太多了，所以有點睡不著。
蓮蓮並沒有說話或是哭鬨，我背靠車廂閉著眼睛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很早便醒了，撩開車簾，外麵霧氣彌漫，有些看不清來時的路。
蓮蓮枕著我腿正熟睡著，感覺有些尿急，正好車夫也睡醒了。
“你醒了，我去做飯了，一會吃飽點，中午就不吃了，下午應該能到鎮上了。”
我點了點頭，並不多說什麼。
蓮蓮被車夫說話的聲音弄醒了，車夫繞過我，拿著裝了米和水的鍋下了馬車。
我跟蓮蓮說了要去方便一下，蓮蓮點頭表示也想上茅房了。
野外沒有茅房，我倆就儘量走遠一點，找樹當掩體方便。
方便完我先回了馬車，車夫正用打火石敲火星子，我摸了摸原本的褲子口袋，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乾草。
車夫被我手上的東西吸引了“唉，你手上那個會冒火苗子的是什麼？”
我並不解釋什麼，隻說了句“沒什麼，引火的東西，我是半吊子道士。”
聽我是道士，車夫眼中多了幾分敬畏“原來如此，能問一下道長尊姓大名？”
我點頭“叫我阿郎就好了。”
車夫“怎麼叫這個名字，我沒彆的意思，就感覺不應名，我叫羅湖，你叫我老羅老湖都行。”
我嗯了一聲“好，我名字是師父生前起的。”
老羅“這樣，哎你閨女怎麼還沒回來？”
我這才發現蓮蓮還沒回來，“你先做飯，我去看一下。”
老羅應了聲，我起身往剛才方便的地方跑去。
找到蓮蓮了，她正蹲在樹後麵，探出小腦袋。
“恩人，你那兒有沒有擦屁屁的。”
“你等一會，我去給你找一下。”
蓮蓮點點頭，趕忙將小腦袋縮了回去，應該有些害羞吧。
我從口袋摸出小刀，脫了鞋，將左腳最外麵那條褲子，褲腿割了一塊下來。
穿好鞋，用刀劃開成一條長布，收回小刀，我拿著去找蓮蓮。
她在樹後麵伸出一隻手接過了布塊。
我轉身往回走“你也快點回來吧，車夫已經在做早飯了。”
“嗯，一會就好了。”蓮蓮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回到馬車這兒，老羅已經做好早飯先吃了，見我回來趕緊喝完一碗粥，將碗遞給我。
“你回來了，吃飯吧，我吃好了。”
我點頭接過了碗，剛好蓮蓮也回來了，我打了粥先讓蓮蓮吃。
等蓮蓮吃飽後，我將剩下的全吃了，老羅吃了飯就坐回了駕駛座上。
我收拾了一下，拿著鍋上了馬車，放好鍋，我坐在了上車廂的欄板那兒。
老羅喊了一聲“高人坐好了吧，那我們就繼續上路了。”說完馬車就動了起來。
蓮蓮坐在我身上，我將布簾打了一個結，這樣就不用一直掀著簾子了。
蓮蓮似乎注意到了，我左腳褲腿好像缺了一塊，用手點了點我腿，我回過神看她。
她指了指我左腳“恩人，你怎麼把自己褲子割壞了，原來你給我的布是這裡來的。”
“當時也沒有其他什麼東西給你，隻好割了塊下來。”
蓮蓮有些害羞“這樣，那下次如果還要麻煩恩人的話，就隨便給我找點東西吧。”
我不再接話，讓蓮蓮從我身上起來一會，蓮蓮知道我要拿糖，從我身上起來。
我解開兩條褲子的繩子，把糖從口袋拿了出來。
重新係好了繩子，我開一包，從前麵小窗口遞給老羅。
老羅接過“高人這是什麼？吃的嗎。”
我嗯了聲“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