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挺了多久,我也終於感覺到了疲憊,眼皮有點沉,肚子那一塊傳來的熱度還讓我不至於體溫失衡。
但是我感覺真的好困,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
已經不用再忍耐了吧…我這種人,穿越了又能怎樣?或許本就不應該在這世上苟活這麼多年。
我累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夢裡,我坐在溫暖的灶邊,爸爸媽媽都在。
一個奇怪的視角看見,是我三歲時的樣子,我意識到原來是夢啊…
但我不想醒來。
就這樣一直一直坐在火邊吧,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我身上也沒有數不清的傷痕。
我能感覺到一種不屬於自己的快樂情緒。
……
“恩人?恩人!你怎麼了?恩人,你身體好冷呀,恩人!”
蓮蓮從我衣服裡掙脫出來,看著身上堆滿積雪,雙眼緊閉,臉上洋溢著微笑的我,愣住了。
她用力的搖晃,“恩人,你醒醒,你怎麼了,快醒醒呀。”
蓮蓮聲音顫抖,哭了出來“恩人,你醒醒呀,嗚嗚…怎麼辦?我一個人該怎麼辦呀…嗚嗚,來人呀…嗚嗚,來人!快來人!救救我們,我恩人快死了,他就要被凍死了,來人啊!嗚嗚嗚。”
我感覺我的身體正在慢慢下墜,墜入到了一條寬闊的河底,冰冷和窒息感圍繞著我,雙眼所能看見的隻有黑暗。
任憑蓮蓮怎麼呼喊我,我都聽不到聲音,這一次…終於能休息了嗎?
…
不知過了多久,在河底深處,原本要閉上眼睛接受死亡的我,忽然看見河裡開始冒泡。
起初隻有一點點,後麵越來越多,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
這些泡泡越來越多,開始聚集起來,它們聚集在我身下,推著我往上麵飄去。
河水開始變得溫暖,慢慢的開始沸騰。
熱…好熱!我感覺快要被燙熟了,我想大叫卻張不開嘴。
剛才還經曆著嚴寒,現在又深陷灼燒地獄,我感覺我身體快要崩壞。
我張開嘴想要大叫,滾燙的河水流進我嘴巴裡,燙的我緊咬了牙關。
就在這時,那些泡泡將我推上了河麵。
在河邊,有一台吊機伸出繩子,套在了我的腋下,將我慢慢往上拉去,脫離這滾燙的河麵。
我仿佛看到河邊好像有很多人,他們都在看著我,議論紛紛。
我討厭他們竊竊私語,我想要逃離,所以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發出痛苦的笑聲“哈哈哈,到底是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我在哪裡?我死了還是活著,為什麼我要如此痛苦?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沒有錯,可是連讓我死了也要不得安寧,還要給予我痛苦…已經夠了吧…。”
我的雙眼開始變得模糊,站在路麵上竊竊私語的人們,身體開始拉長旋轉,變得扭曲。
那些刺耳的嘲笑聲,像是被擴音機放大了一般,充斥著我的腦海,他們因旋轉而扭曲的身體張牙舞爪。
嗬…這下終於是要死了,我這樣想著,閉上了雙眼。
忽然,我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那樣的熾熱,那樣的溫暖。
好熟悉…是媽媽的手嗎?
不…不對,將我拋棄之人的手掌,怎麼可能是溫暖的。
我要睜開眼睛嗎?可是我睜眼又會看到什麼?是另一個新的幻覺?還是掉入另一個時間裂縫?
算了…怎樣都好,我就一直閉著眼睛吧,這樣一切都歸於平靜。
那雙溫暖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即便我緊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
這種感覺就像在陽光下睡覺,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那溫暖的光。
也許睜開眼不是什麼壞事呢?
我所遭遇的都這麼的不堪,就算睜開眼所看到的事,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是啊…又能壞到哪裡去。
我緩緩睜開了眼,刺眼的光芒驅散了整片黑暗,我被一團溫暖的光芒包圍著,光芒指引著我向上方飄去。
我的眼皮也不知怎麼的,好像有些疲憊了,圍繞著我的光芒很溫暖,讓我感覺能舒心的睡一覺。
我閉上了眼,任憑那光芒帶著我的身體往上升,我舒舒服服的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那包裹著我的光芒不見了。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環境,我感覺我好像躺在一張炕上。
我扭過頭,右邊是一個老婆婆的臉,我又扭過頭看向左邊,是一個年輕少女。
我感覺肚子上還壓著東西,輕輕掀開被子,這圓圓的小腦袋和丸子頭,不就是蓮蓮嗎。
怎麼回事?難道我又陷入什麼幻覺中了?我躺下再次閉上眼。
可是這一次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沒有深邃的黑暗,沒有河流,沒有包裹著我的溫暖光芒,也沒有扭曲著,張牙舞爪嘲笑我的人。
壓在我肚子上的東西動了,我睜開眼掀開被子,蓮蓮揉了揉眼睛,與我四目相對。
隨即蓮蓮哭著朝我臉上撲來,動靜驚醒了睡在左右兩邊的老婦人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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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從床上坐起“怎麼了?”
蓮蓮已經撲到我懷裡大哭起來。
老婆婆見我醒了過來,似乎鬆了口氣,露出慈祥的笑容。
“後生仔,你醒了,感覺身體好些沒?”
我從床上坐起來“這裡是哪裡?我不是已經…。”
蓮蓮一直抱著我哭,旁邊的少女解釋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
聽完後,我點點頭“那昨晚還真是給你們添大麻煩了。”
少女“你能醒來就好,你外衣已經濕了,我拿著掛在灶邊烘烤著,你現在去看一下乾了沒。”
我點點頭下了床,老婦人將我的鞋子拿了過來,襪子和鞋底板都烤乾了。
“後生仔,你不是本地人嘍?”
我穿好鞋點點頭“昨晚給你們添麻煩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叫阿郎。”
老婆婆“唉,你能活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嘍,那小娃娃哭得那麼凶,沒得一個人出刻(去)看,聲音都傳到我們這兒來了,我和孫女兒才拿著油燈出去看,還好你醒過來了,要是死在屋頭,我真不知道該啷個住(辦)了。”
我知道我能活下來全靠了蓮蓮,我抹去她臉上的淚。
“好了不哭了,讓你擔心了。”
蓮蓮止住淚水,用手抹乾眼淚“恩人,能醒過來就好。”
少女“阿郎哥,可以這麼叫嗎,你叫我巧兒吧。”
我點點頭“婆婆怎麼稱呼?”
老婆婆“我姓袁,後生仔就叫我袁婆婆吧。”
我應了一聲“好,袁婆婆。”
蓮蓮穿好衣服也下了床,巧兒去淘米做飯。
我到門口看了一下情況,外麵白茫茫一片,小鎮就在前方不遠處。
昨天我們待的位置距離這麼遠,蓮蓮是怎麼把聲音傳到這邊來的?
不管怎麼說,能活著倒也不算是件壞事。
蓮蓮走到我身邊,緊緊的拉著我手,昨晚蓮蓮得有多難受。
我突然想到,如果當時我放棄睜開眼睛,我死了,蓮蓮又該何去何從?
也許會被這一家收養吧,隻是袁婆婆的生活好像本來就過得不怎麼好,如果我沒醒來,會不會讓她們更雪上加霜。
我歎口氣,這是我唯一一次這麼慶幸還活著。
早上吃的紅薯粥,紅薯是婆婆家自己家種的。
我的包裹放在桌上,並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吃過早飯,我思考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袁婆婆一家救了我們,雖然我沒有感情,但還是懂得報恩的,隻是我又該怎麼去報答她們的恩情呢。
今天要去鎮上問問有沒有旅館有空房,如果還是像昨天一樣,那我和蓮蓮又該怎麼辦,這些問題讓我很苦惱。
我竟不知道,我是從何時候開始,會為這些事情開始苦惱,按照我以前的性格就是,既來之則安之,死了也就死了。
隻是現在有蓮蓮在身邊,我不能讓她跟著我自生自滅吧。
我就這樣坐在門邊胡思亂想著,冰冷的寒風給我提了一下神。
巧兒端了一張凳子坐過來“阿郎哥,你在想什麼呢。”
我歎口氣“我今天是不是要去鎮上旅館問問,有沒有空房,但是我怕又會像昨天那樣的情況,還有就是你們救了我,這麼大的恩情,我不知道我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報恩。”
巧兒“阿郎哥不必為這些事情煩心,這幾天阿郎哥就先住我們這兒吧,報恩之事也不必記掛在心上,這也是婆婆的意思,你能醒來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又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正好我這裡有些錢,可以去集市上買點東西,你看家裡缺點什麼,我去買吧。”
巧兒“不勞煩阿郎哥破費了,家裡雖然簡陋,但也樣樣俱全,阿朗哥身子還沒恢複好,還是好生休養幾天。”
我並沒有接這句話,“要不我去街上買點水果還有菜回來吧,既然要調養身體,總得吃肉吧,蓮蓮你戴上手套,跟我一起去一趟街上。”
蓮蓮從火堆邊坐起身,笑著點點頭應了聲“來了恩人。”
我摸了摸蓮蓮小腦袋“彆叫我恩人了,這下咱倆算扯平啦。”
蓮蓮嘟了嘟小嘴“那我該叫什麼嘛~嗯…叫你阿郎嗎。”
我點頭“也可以,後麵不加個叔叔或者哥哥嗎。”
蓮蓮笑著出了門“不要,感覺這樣更親密一點。”
巧兒姑娘也跟著我們出了門“阿郎哥,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積雪這麼厚,容易打濕鞋,我用棍子在前麵開路,一會兒也好帶你們回來。”
我點頭“勞煩巧兒姑娘了。”
巧兒在門邊拿了根棍子去前麵開路,她把道路邊,枯萎雜草上麵的積雪打落在地上,用鞋子踩平。
巧兒上身是褐色的花點棉衣,下身穿著一條黑褐色的厚棉褲,應該都是自己做的。
雖然長相跟穿著看起來有點彆扭,但依然隱藏不住巧兒長得很俊。
鞋子也是自己做的吧,底子很厚,黑色的補丁棉布鞋。
她在前麵開路,我牽著蓮蓮的手就在後麵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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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了一處小巷入口,穿過小巷就是街道,從這裡能看到街道對麵。
巧兒帶著我們一起上了街,出了巷子左邊有一家賣衣服的店鋪,經營店鋪的是一對夫婦,看樣子應該在四十歲左右。
大叔跟巧兒打了個招呼“喲,巧兒上街了,這兩位是哪裡來的,家裡來客人了嗎?”
巧兒含糊地搪塞了過去,領著我繼續往前走。
巧兒開口問“阿郎哥,你要買些什麼呀,我帶你去。”
“去集市吧。”
巧兒帶著我們去了賣菜的地方,這些人也幾乎都認識巧兒。
對人際關係這些我並不感興趣。
買了幾顆白菜還有幾斤豬肉,豬肉是用麻線繩串起來的,白菜就讓巧兒和蓮蓮拿。
豬肉鋪的老板可能是看在巧兒的麵子上,給了一個麻布口袋。
將這些東西都放在裡麵,我扛在肩上,這些菜應該夠吃幾頓了。
買了一些配料,比如花椒和辣椒粉。
沒有鹽,買鹽的話要去衙門專門設立的地方買,私自販賣好像是要判刑的。
有辣椒麵和花椒應該夠味兒了,沒有什麼要買的了,我們離開了集市,回去時又是從那條巷子口走。
我叫住了巧兒“要不,我給你買一身新衣服新鞋子吧。”
巧兒搖頭“阿郎哥,這怎麼行,不用為我破費。”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鞋子?”
我並不管巧兒拒絕,直接走進了服裝店裡。
老板娘迎了過來“呀,公子這是打算給巧兒買一身衣服嗎?”
我點頭“巧兒,你看一下喜歡什麼顏色的?”
我這麼熱情,巧兒根本拒絕不了,走進店裡挑了一會。
她挑中一件紅色的帶帽子的綿羊襖,衣服外邊有絨毛,一卷一卷的像綿羊毛,所以叫綿羊襖。
摸起來挺厚的,裡麵應該有棉花,褲子也是挑的紅色的,褲腿比較寬鬆那種。
快要過年了,紅色也有很好的寓意。
鞋子就隻有其他顏色,灰色褐色還有黑色,巧兒挑了一雙褐色的,這種鞋,底子也是非常厚。
店裡有麻袋,用袋子裝好後,我問了一下價錢。
五十個銅板,我覺得並不是很貴,但是巧兒卻覺得花這麼多錢給她買一套衣服不值得。
我擺擺手“救命之恩,這點小恩小惠何足掛齒,再過一個月左右就過年了,我到時候可能就離開這裡了,就當是新年送的禮。”
我們拿著東西一起回到了小鎮外圍木屋裡麵。
袁婆婆已經在燒火做飯,我把肉拿出來,去菜板上處理了一下。
巧兒把白菜拿去木盆裡麵洗,我將肉切好放在一邊備用。
口袋裡的調料瓶放在了廚台上,廚台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
我把洗好的白菜也切了,用木盆先裝著備用。
飯也差不多煮好了,袁婆婆將鍋提起來放在專門放鍋的木架上,雙從木架上提了一個專門炒菜的鍋。
把鍋掛在灶上方的木鉤上,用木軸調了一下高度。
我讓袁婆婆在火堆邊坐會,休息一下,我來炒菜。
用鍋鏟弄了點豬油放進鍋裡融化,燒熱到不冒泡泡的時候,可以下切好的辣椒了。
豬肉我買的全瘦肉,肥肉我是真的不愛吃。
辣椒炒香,將瘦肉倒入爆炒一下,倒白菜混,合著一起炒一會兒,蓋上鍋蓋燜一下。
等差不多的時候便開始加調味品,再炒一下就可以出鍋了。
巧兒幫忙拿碗給我。
剩下的肉掛在牆上釘的木釘上,白菜也沒用完,隻切了一顆,還有幾顆在木桶裡麵泡著。
飯是煮的紅薯飯,配著豬肉白菜一起吃,味道也非常好,雖然沒有鹽,但是味道不差。
蓮蓮“阿郎做菜好好吃,比店裡的都好吃。”
巧兒點了點頭“感覺味道也不差多少。”
我自己倒覺得沒多好吃,“一般吧,以前我也經常做飯。”
巧兒邊吃邊問“唉阿郎哥,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蓮蓮“我本地的,跟著恩人來到這邊。”
“蜀漢來的。”
巧兒有些驚訝“這麼遠,那阿郎哥你到這麼遠的地方是有什麼事情嗎?”
“嗯,等過幾天,我找到願意載我們去龍虎山的馬車,就要離開這裡了。”
袁婆婆“後生仔,你前往龍虎山可是有什麼大事?不妨說來老婆子聽聽,看能不能指點一二。”
我點頭“我腳踝上有個黑印,在我們那邊也找了幾個高人看過,不過都奈何不了,隻得前往像龍虎山這種名門望族,看看有沒有解除之法。”
袁婆婆“是什麼樣的黑印?可否讓老婆子瞧瞧?”
“等吃了飯吧,現在脫鞋子不好。”
袁婆婆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吃過飯,巧兒收拾桌子去洗碗,我和袁婆婆還有蓮蓮坐在火堆邊。
我將右腳鞋子脫了下來,袁婆婆看到咒印後倒吸一口涼氣。
“嘶~黃泉咒!這東西老婆子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後生仔,你是怎麼被這東西印上去的?昨晚脫鞋居然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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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蓮一臉擔憂“阿郎,這個爪印是什麼?有什麼危害嗎?”
袁婆婆嘴角抽搐“這個東西會慢慢消耗債主的命,後生仔這條腿比左腿枯(瘦)多了,想必有不少時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