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們離開了南昌城。
再過兩天就要開始封城，所有市民沒有官府批文都不得擅自離開，外來的商人沒有批準也不得出城。
出了城，蕭青駕著馬車往主乾道左邊一條小路駛去。
“看來又要打杖了，消息應該傳到劉老爺那裡了。”蕭青開口道。
蓮蓮“為什麼非要打來打去，就不能和平相處各自安穩嗎，一打起來又要死去多少無辜的人。”
雨清荷“小姑娘，你太年輕太天真了，你弱小時，誰都能欺負你，你強大時，就會不滿於現狀，更多的金銀財寶，更大的國土，更多的士兵，甚至整個世界，人都是貪心的，更何況是坐在龍椅上的人？有時候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打，他國打進來，你若不反抗就隻能任性人宰割。”
蓮蓮沉默了，她知道，雨清荷說的對，即使自己還有很多不明白的。
“在這世道，能活著也是一種幸福，如果還能有什麼奢求，那就是每天都能吃飽飯吧。”蕭青歎息道。
我平靜地看著窗外一言不發，眾人也都沉默著不再開口。
天快黑了，“再趕會路就找地方生火過夜吧，現在有些動蕩不安，我建議今晚輪流守夜。”蕭青開口道。
“守夜的事兒不用麻煩，我自有辦法，一會兒吃了東西各自早些休息。”
馬車停在一片小樹林邊，這裡長了不少雜草。
蕭青將連接車廂的繩子解開“你們去收集柴火，我牽馬兒去吃點草，順便看看附近有沒有河。”
蕭青去放馬兒，我們三個進林子拾了些乾柴。
天快黑透了，四周開始傳來小蟲子的鳴叫。
月光很亮，可以不用手機燈光照明。
生火架鍋煮的稀飯吃，我們的米也不多了。
我那的，加上蕭青帶的，應該還能撐個十天。
我這還有小麥粉這些，乾辣椒目前沒啥用。
晚上吃了飯，我把芽芽放了出來，守夜的事可以交給她。
雨清荷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她並沒有任何動作。
跟芽芽說了，有人靠近弄走就行，若是帶刀的強盜，直接吃掉。
雨清荷背後升起一股涼意，好在我們不是敵人，所以她並不害怕。
回到車廂，按照之前的位置睡，我和蓮蓮睡在兩邊長凳上，蕭青睡地板。
雨清荷找來一塊石頭，搬到篝火旁坐著，芽芽隱匿在樹林中。
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把糕點全分著吃了，再放久點要壞了。
吃了早飯，馬車繼續上路。
…兩天後…
“清荷姑娘，我們到了。”
蕭青在一座小鎮外停下馬車，鎮子是新開發的，有不少地方還在建設中。
“有勞了，你們先在此等候一會，我去去就來。”
說著，雨清荷從車廂上跳了下來。
蕭青有些疑惑，但也並未多問。
在此等候了很久，依然雨清荷不來。
蕭青有些著急“還要等多久，路還長著呢。”
又等了一會，雨清荷從小鎮出來了。
她換了身衣服，之前是一襲紅衣，現在是青綠色素裙，手裡還提了一個麻袋，裡麵裝了東西。
“喏，這袋米帶路上吃吧，我也不白吃你們的東西。”
蕭青心中一喜“那就多謝清荷姑娘了。”
雨清荷“相逢一場也算緣分，你們還要行路，既如此那就不再多擾，有緣江湖再見。”
蕭青“有緣再見，那我們就繼續上路了。”
馬車繼續上路，身後雨清荷揮手道彆，隨後轉身往鎮上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她。
我收回目光，蕭青撩開車簾，把那袋米遞給我，我接過放在車廂角落裡。
有了這些米，加上我們現在還剩下的，支撐十幾天沒問題。
芝麻粉之類的也還有不少，水袋裡的水不多了，下次遇到水井或是小河要打點。
現在已是四月份下旬，已經很久沒下雨了，現在不少稻田也開始缺水，收成會減產吧。
對此遭遇，我倒沒什麼概念。
蓮蓮似乎來例假了，她皺著眉頭摸著肚子。
“肚子痛嗎？要不要上茅房。”我問。
蓮蓮搖頭“就是痛，不想上。”
“來，坐我腿上，我給你揉一揉，要還難受就隻能找大夫了。”
蓮蓮起身坐在我腿上，她穿的素裙好像染紅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蕭青問道。
“蓮蓮肚子痛，我給她揉一揉。”
“這樣啊，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我應了一聲，用手輕輕地揉著蓮蓮的肚子，她閉上眼，急皺著眉頭靠在我懷中。
下次路過城鎮，得重新給蓮蓮買身衣服。
中午，我們進了一個村子，在一戶農夫家要了點乾柴生火做飯，村裡的一些孩子就聚在一起看。
他們衣服大多都有補丁，皮膚有些黑，身體很乾瘦，沒穿鞋，光著腳到處跑。
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這大概就是貧民窟吧。
蓮蓮這會在車廂裡，她肚子痛就在裡麵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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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有人要進來了。”蓮蓮驚慌的聲音傳來。
我扭頭看去，有幾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好奇的撩開了車簾。
蕭青連忙起身“誰家的小孩，還不快下來。”
那幾個小孩跳下馬車一溜煙就跑了，蓮蓮也不敢在車廂裡待了，她表情難受，一隻手捂著肚子朝這邊來。
“蕭青你去看著車子，煮飯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反正還有一會兒就熟了。”我說道。
蕭青點頭，扶著蓮蓮來到了我旁邊，然後轉身回到了馬車上坐著。
蓮蓮蹲在我身旁，雙手捂著肚子。
“還痛嗎。”我問。
蓮蓮點頭說不出話。
周圍更多人圍著看，不止小孩，還有大人，我並沒有理會這群人。
飯煮好了，蕭青拿了碗和筷子過來，他打了一碗粥回了馬車上坐著吃。
粥裡不止有紅綠豆，還有銀耳、蓮子、紅棗，還加了點芝麻粉和鹽。
我打了一碗邊攪拌邊吹氣，等不燙了我喂給蓮蓮吃。
同圍那群人乾看著，都咽了咽口水。
給我們柴火的農夫拿碗走了過來，他嘴裡說著什麼，語速很快，我聽不懂。
大概是讓我給他點吃的。
蕭青見到這一幕走了過來，他也用那種口音跟農夫交談起來。
“道長，他說想要一碗吃的，他家裡孩子餓了一天了，沒有東西吃。”
我點頭，接過碗給他打了一碗。
農夫接過碗，嘴裡又說了什麼，語速很快，還是聽不懂，應該是表達感謝。
其他圍觀的人也開始躁動，蕭青見狀連忙跟他們解釋。
他們七嘴八舌不停地說著話，蕭青臉色有些難看，說不過他們。
“怎麼回事？他們在說什麼？”我問道。
“道長，他們也想要吃的，有幾個說他們家孩子快餓死了。”蕭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我心中沒有升起憐憫“又不是我們造成的，不用管了。”
蕭青也知道我們的糧食不多了，如果每次遇到這種況都大發善心，挨餓的就將會是我們。
等蓮蓮吃飽後，我才開始吃午飯，蕭青扶著蓮蓮回車廂休息。
我快速地喝了粥，鍋裡還剩了些湯水，那群人中有幾個婦女跪在了地上，磕頭祈求著憐憫。
一時間我有些恍惚，若不是為了讓孩子能有口吃的，她們又怎會低三下四的跪彆人。
若是我媽能像這樣對我，我又怎會變得如此冷漠。
我提著鍋朝她們走去，她們跪著往這裡靠近，手中舉著碗。
我將剩餘的粥分給了她們，無關憐憫，僅是因為吃不下了，放馬車上會撒出來弄濕地板。
她們消瘦的臉頰上滿含熱淚，我轉身將碗筷撿起來，放進鍋裡轉身離去。
得到食物的人護著手中的碗往家中跑去。
“走吧。”我平靜地說了句。
蕭青應了一聲，駕著馬車繼續趕路。
村莊周圍的田地都太乾燥了，沒有水種不活糧食。
為了維持生計，可能把留的種子也煮來吃了吧。
離開村子不久，蓮蓮說想上茅房，快憋不住了。
估計剛才就想上廁所了，隻是周圍人太多，隻能先憋著。
蕭青停下馬車，我扶著蓮蓮去了遠一點的地方。
“我先去那邊，你好了叫我一聲就行。”說著我轉身去到一邊。
等蓮蓮上完廁所，我們繼續上路。
“道長，今天天黑之前能到小羅寨，前些年那裡鬨過土匪，你看我們是繞開還是去那裡看看。”
我想了一下“去看看吧，朝廷也不可能一直坐視不理吧。”
蕭青應了一聲“行，要是有麻煩，我們就直接走。”
這會蓮蓮肚子沒之前難受，她靠在我身上睡著了，我看著窗外發呆。
傍晚，馬車進了一個小鎮裡。
小鎮房屋彼此挨著，都比較簡陋，像是沒建成型的小鎮。
街道是實土，有些臟亂，有些地方還坑坑窪窪，馬車跑過會揚起塵土。
這裡的人衣著都很樸實，感覺有點臟，我看到不止一家類似於窯子的地方。
窯子門口坐著衣不遍體的女人，那些女人身上有點臟，露在外麵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些淤青。
“道長，看來這裡應該還沒治理，我覺得還是趕快離開這裡的好。”蕭青語氣有些凝重。
他駕馬車能看到兩邊，視野也比我廣，能得到的信息也比我。
“就按照你說的來吧，我不識路。”
蕭青點頭，馬車速度加快。
天色越來越暗，馬車快速行駛了一會兒。
“籲”
蕭青突然拉住了馬，太突然導致馬車劇烈的晃動，我一把抓住窗戶，這才沒有摔倒。
蓮蓮被晃醒了，因為是靠在我身上，所以也沒有摔倒。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阿郎。”
我搖頭“不清楚，蕭青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停下了？”
“道長。”蕭青語氣十分凝重“有情況，你出來一下。”
聽語氣應該是真遇到事情了。
“蓮蓮，你就乖乖坐在這裡，我出去看看情況。”我叮囑了一句，起身離開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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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蓮雖然有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我們說話的語氣，表明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她點點頭“小心點。”
走出車廂，我看到馬車前方五米處正站著一群人。
他們表情陰沉，手持回勾砍柴刀，眼神直勾勾盯著我們。
“怎麼回事？”我依舊麵色平靜。
“不清楚，我去問問。”
蕭青邊下馬車邊用方言詢問。
他剛一動，其他人也動了，他們都抬起手中的柴刀對著蕭青。
蕭青話音戛然而止，他強裝鎮定，可還是咽了咽口水。
“道長，他不不想交涉，我們被盯上了。”蕭青語氣帶著一絲懼意。
本想著這裡不對勁就趕緊抽身，可沒想到還不是被盯上了。
蓮蓮此時也透過車窗得知了情況，她躲在車廂裡不敢出聲，撩開窗簾的手也往回縮去。
就在這時，一隻乾枯布滿老繭，強勁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往回縮的手。
“啊～阿郎。”
不好！
我心裡一驚，轉身回了車廂。
車廂裡，隻見一隻枯瘦的手，抓住蓮蓮小手往外拖，蓮蓮用手和腳抵在牆上想掙脫。
我麵色一沉，下意識摸進口袋。
小刀出鞘，我毫不猶豫割開左手，鮮血染紅了三個木牌，四周溫度瞬間驟降，三團黑影飄了出來。
“去，將拉住蓮蓮的人吃掉。”我冷冷的開口。
話音剛落，一道相比其他兩團更矮小，但更濃鬱的陰氣朝窗口衝了過去。
“好痛，快放開我。”
蓮蓮被那隻粗糙的手抓痛了，她的身體也快失去力氣抵抗。
突然，一股涼風從身後擦著脖子掠過，那抓著她的粗糙老手鬆開了。
由於蓮蓮是兩腳蹬在車廂上抵抗的，突然失去拉力，她的身體往後倒去。
蓮蓮心裡一驚，嚇得大叫一聲。
我快步上前接住。
蓮蓮緊閉著雙眼，過了一會，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她睜開了眼。
看到是我，一把抱住我哭了起來。
“你叫我們出來，又有何事？”洛芊芊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放下蓮蓮“沒事了，你待在車廂裡，我去幫蕭青。”
由於剛才的慘叫聲傳出，那些攔住我們的人知道我們動手了，大喊著拿刀往這邊衝過來。
“道長！”蕭青驚恐的聲音傳來。
長這麼大，頭一回遇到這種狀況，死亡的威脅讓他本能的呼救。
我走出車廂，蕭青己癱坐在地上，馬兒也嚇得開始嘶鳴想要逃走，車廂被帶動著不停晃動。
我抬手一指“給你們加個餐。”
話音一落，身後兩股陰風從身邊掠過，揚起地上的泥沙，朝持刀衝來的眾人撞去。
趁著這個間隙，我將癱坐在地的蕭青拉了起來。
他雙眼有些失神“道…道長。”
我抬頭示意他看前方，蕭青也回過了神，表情依舊有些驚恐，轉頭看去。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率先與兩團陰風相撞。
僅接觸的一瞬間，當場被撕碎，血肉橫飛。
街道的兩邊已經聚集了不少看戲的人，他們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事。
可今天看到的一幕，讓這些對殺人已經麻木的人都倒吸冷氣。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隻是與那兩團詭異的風相撞的一瞬，幾個人直接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撕個粉碎，血肉橫飛。
場麵太過驚悚，蕭青又被嚇得癱坐，他一臉驚恐，艱難的扭頭看向我。
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平靜的看著他“回車廂吧。”
他嚇得大叫了一聲，爬著進了車廂，我轉頭繼續看。
那些衝過來的人都被嚇愣了，隨即轉身就跑，場麵瞬間亂成一團。
他們口中大叫著什麼，語氣充滿驚恐，由於是方言，我也聽不太懂。
周邊看戲的人也都四散開來，他們驚恐的大喊，四處找地方躲藏。
血腥味已經彌漫開來，芽芽也加入了其中。
車廂裡，蕭青精神有些失常，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
蓮蓮知道一定是我做了什麼，隻是她聽我的，並沒有去看。
如果看到這一幕，我想蓮蓮也會被嚇得崩潰吧。
馬兒躁動慢慢平息，三隻鬼追著逃跑的人遠去，我試著架馬車。
“駕！”
拉住韁繩用力一甩，馬兒嘶鳴一聲往前跑去。
街道兩邊的人群依舊混亂，他們哪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
說實話，我也被小小震驚到了。
洛芊芊和楊麗居然還有這一手，應該是我偶爾培養她們的緣故吧。
這牌木牌起到的不止是封印作用，每次用鮮血解封，都能為她們養分。
隨著次數的增多，她們會越來越強，如果沒有比她倆強大的實力，還真鎮不住她們。
這一年來，芽芽可吃了不少鬼物，充足的養分使她迅速成長。
如果洛芊芊和楊麗再次聯手造反，估計一個回合就會被小東西打趴下。
本以為這個什麼寨子應該會很小，沒想到還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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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趕了一會兒路，我們追上了那群逃跑的人，三股陰風追在他們後麵，跑得慢的瞬間就被撕碎吃掉。
馬兒停了下來，它不敢繼續往前跑。
“吃光他們。”我平靜的說道。
我的話如惡魔的低語，讓那些逃跑的人加快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