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時看到下方有一根樹枝瘋狂暴漲,延伸出去的部分動作靈巧地纏上被大水衝走的人。在對方還驚魂未定的時候,將人高高舉起。放眼一看,附近還有密密麻麻的樹枝往安全區域靠攏。每一根樹枝都纏著人,或老人、或孩童、或青壯,他們中大部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眼底除了驚恐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些樹枝沿著城牆往外爬。
將人放下後縮了回去,搜索下一個活人。
被救出火場的幸存者怔愣良久,連身上的灼痛也顧不上,與身邊的人抱頭痛哭。
沒想到自己還能逃出生天。
樹枝能轉移的人有限,更多幸存者不是被大水衝出了火圈,便是意外發現藏身之地火勢詭異小了,鼓起勇氣逃出生天。少數人慶幸撿回小命,更多人在慘叫哭嚎!因為燒傷,更因為親人被永遠留在這場大火。
再看沈棠這邊,她的手段更粗暴。
徹底引動自身氣息,用武氣強壓大火,再一劍劈出一條大道,霸道武氣將大火完全隔開。氣沉丹田,衝著四處躲藏的人吼道:“所有人,全部順著這條路逃出去!”
城中民居多為容易生火的木材不說,引火之人還用了猛火油,火勢在最短時間成形,多少人連逃都來不及逃。沈棠恨得牙癢!
縱火者,該千刀萬剮!
在這種規模的火災之下,沈棠等人的努力也隻是讓大火不再擴散,救出還有生命跡象的活人。直到大軍主力趕到,全軍上下齊心協力,花了兩日功夫才將大火堪堪撲滅,可傾注吳賢無數心血的高國王都已經無法挽回,七成地區毀於一旦,入眼皆是破敗廢墟。
天空仍飄著濛濛細雨。
武卒沉默著從廢墟翻出一具具焦黑屍體。
沈棠坐在角落,雙目無神看著前方,兩隻手交疊搭在膝上,連吳賢何時踩著水坑靠近都沒發現。良久,她終於有反應,抬起一張烏漆麻黑都掩蓋不住憔悴的臉:“昭德兄,你的眼光確實不好!你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我而死。你可知這次死了多少人?”
打仗歸打仗,禍及庶民做什麼?
這場大火確實硬控她兩天,也給逃難的人爭取寶貴時間,但是——她沈幼梨想殺的人,有哪個能活著?她要對方三更死,閻王爺敢留人到五更,她連閻王爺也一起斬了!
沈棠眼眶布滿了紅絲。
道:“昭德兄,先跟你打個招呼——倘若這場大火是你們吳氏哪個人放的,我要他九族上下性命!即便他們降了,我照樣要殺!去他祖宗的規矩,我的話就是最大規矩!”
她不會給對方投降歸順的機會!
那人全家上下,連條蚯蚓她都要豎著劈!
吳賢臉色白了一瞬。
王都傾注了多少心血,他最清楚。
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化為一片廢墟,他心中的悲慟不亞於任何人。聽到沈棠滿含殺意的告知,吳賢真正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裡。
他唇角噙著苦澀:“留幾個人頭給我。”
沈棠道:“即便是你兒子?”
吳賢的妻妾基本出身各個大小家族,他跟這些女人生下了四五十號血脈。從血統來說,吳賢宗室跟哪家都沾得上關係。很難說,這場大火的主謀跟吳氏沒乾係!沈棠心中萌生陰暗念頭,懷疑這場大火就是逃出宮的高國新主,也就是吳賢親兒子授意的……
吳賢冷聲道:“那我親自殺!”
他捫心自問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喪心病狂到用縱火燒城的方式拖延敵人,他做不出也不允許有人這麼做。沈棠口中溢出冷嘲,這也是她第一次當著吳賢的麵直白表達惡意。
誰也想不到事情發展態勢會是那樣。
吳賢沒能殺他兒子,先看到了兒子頭顱。
——
當日,沈棠派公西仇和魏壽二人率四成兵馬追擊敵人,剩下的人手投入火災救援。
公西仇下午出發,一個多時辰回來了。
最先發現公西仇回來的人是即墨秋。
沈棠對活人的感知比其他人強,乾脆擼起袖子,動手從廢墟刨人,即墨秋能當做杏林醫士使用,他的神力可以穩住瀕死者的心脈,能為傷兵營軍醫救治爭取寶貴時間。
即墨秋剛將手從人胸口拿開,似有感應地抬頭看向某方向,眉頭微蹙。沈棠將兩具屍體扛出來就看到他的神色:“有感應?”
有敵人靠近?
即墨秋搖頭:“不是,是阿年回來了。”
沈棠腳步一頓:“這麼快?”
一個時辰趕不上對方三日的腳程。
她顧不上身上的臟汙,朝著城外趕去。
這麼快趕回來,顯然不正常。
難不成路上碰到了伏擊?
為了減少損失,公西仇不得不率兵回撤?
這不符合公西仇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
在這段不算長的路上,沈棠腦中閃現了數十種猜測,直到出了城牆,她敏銳嗅到空氣中濃烈到不正常的血腥味:“公西仇!”
她先看到神色複雜的魏壽,之後才看到情緒不怎麼高亢的公西仇。沈棠單刀直入追問:“元元,發生何事?怎麼這麼快回返?”
魏壽張了張嘴,隻餘歎息。
他做了個側身動作,蒲扇大掌一揚,示意後方武卒將東西端上來。隨著武卒靠近,那股血腥味更重了。沈棠垂眸看著兩名武卒高捧的盒子。根據盒子大小,她大致猜到裡麵何物。魏壽見沈棠沒伸手開盒子,出言提議:“唉,主上,您要不要喊吳昭德過來?”
這下,沈棠確定了盒子之物的主人身份。
吳賢趕來的時候,看到盒子縫隙淌出來的血跡,一顆心臟跳得飛快:“誰的?”
公西仇:“高國新主和……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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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上個勞動節發了鄭喬盒飯,這個勞動節也在發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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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連棠妹都說濃鬱的血腥氣,肯定不止這兩份盒飯了。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