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與督糧官等人談笑風生。
身側肌肉健碩的年輕兵卒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給她斟酒。他此前獻舞,未著上衣,此刻也隻是披著一件單薄外衫。衣衫很清透,肉眼可見布料下的肌理隨著呼吸起伏。
嗯,確實有些賞心悅目。
此人也很會察言觀色,無需林風出聲吩咐,僅需一個餘光落來,他就主動給斟滿。
督糧官看著二人發出嘿嘿笑聲。
透著一股子的猥瑣與曖昧。
末了還露出一副都是過來人的表情,麵上寫滿“我都懂”三個字,體貼地道:“賢弟啊,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你明天要趕路,還要早些歇下呢,要不今兒就先到這裡,來日若有機會,哥哥再做東好好請你一回。”
說完,他給林風身側的兵卒使眼色。
那名兵卒強行按捺下隱約的激動。
軍營這地方,固然是以軍功和實力說話,但人脈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若自己能把握住這次機會,不就順理成章入了上峰們的眼?要是身邊這位念在一夜恩情的份上,替自己多美言幾句,他的好日子也就不遠了。
火舌沿著不知什麼東西,以其為核心,向著四麵八方蔓延。僅是兩個呼吸功夫,燃燒網絡擴散至附近二十多個營帳。若從上空往下看,就能看到一張巨大的,複雜“蛛網”!
火焰所過之處,火勢驚人。
“實在是狂妄!”
火勢蔓延的速度超過了他們的認知,有不少兵卒還未反應過來,火焰已經蔓延到身上,迅速化成火人,慘叫著打滾呼救。隻是這個節骨眼,哪有人有功夫去救人?他們隻想著去救糧倉!一旦糧倉燒沒了,他們的命也要沒了!
人影混亂,嘈雜聲傳遍糧倉營帳。
林風將手中火把往黑暗處一丟:“好。”
此地可是糧倉核心位置啊!
要是敵人打進來,外邊怎麼沒一點征兆?
好些個北漠士兵懷揣著這樣的疑惑,不是被火焰吞噬,就是被陌生麵孔斬斷脖子。
看架勢是想將他留在這裡。
“林令德,那你倒是動啊!”
難度一下子小了八成啊!
“將軍!”
“對對,就是不醉不歸。”
傳聞,鮫人油燈,亙古長明,這種特殊植物的“油”雖不及鮫人油,但也很耐燒。
虞紫有一段時間不敢用油燈照明,大晚上都是借著月色學習,林風都看在眼中。
為什麼呢?
這還是仇家的增幅言靈。
糧倉彆處守兵聽到動靜過來,扛不住。
一看二人的姿勢,兵卒他懂了。
讓這場混亂來的更加徹底吧!
火把照亮半張春水俏麵,她含著笑。
又一道言靈落在蘇釋依魯身上。
他手中武器一橫,氣刃在地上揚起數丈高的沙塵,石塊砂礫隨著半丈厚的地皮被武氣掀起,猶如巨浪般鋪天蓋地湧向敵人。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好熄滅。
混亂之中,有人趁機殺人。
不多會兒便將附近可燃物都點燃了。
一人目標是蘇釋依魯,另一人目標是林風。林風是文心文士,武膽武者一人足以。
這些“麻繩”是抹了猛火油嗎?
它們並未就此隕落。
微恒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這種植物所製的照明燈很受外界歡迎。
一時間,蘇釋依魯內心罵得更難聽了。
“哈哈哈,繼續繼續。”
妖嬈吞吐的火舌在原地飄搖了一會兒,跟著便聽到空氣中傳來一聲“噗嗤”脆響。
“那話叫什麼來著?不醉不歸?”
“沉水入火——”
林風折騰它,初衷隻是想降低照明成本。
這跟燒毀整個糧倉的軍功相比,是打了折扣又打折扣,蘇釋依魯自然不甘心——他最不甘心的是目前這些都是林風一人布局!自己帶著烏州健兒來這一趟是當觀眾捧場?
今天,這糧倉不燒也得燒!
心腹部將也沒有多勸。
火光舔舐之處,亮如白晝。
兵卒察覺到這個小細節,頓時心花怒放,攙扶著喝了不少的林風離開宴會營帳。當營帳厚重的簾幕在身後放下來,還能聽到督糧官幾個大笑著互相勸酒:“咱們繼續。”
林風神色始終從容不變。
所有人,全部下地獄!
“大風起兮雲飛揚!”
遠處,蘇釋依魯的部將已經殺了出來。
蘇釋依魯是提前過來接應林風,留下的部將按照約定時間動手,這會兒已經能聽到那邊的動靜。哪怕林風提前神不知鬼不覺在後廚飯菜下藥——用的還是烏州特有植物,可使人麻痹昏睡,這種植物經過刑部姓虞的狠人提純改良,藥效霸道——也拖延不了多久。
路徑之上的敵人?
有一個算一個都砍了。
“醒一醒,都醒一醒——”
收到督糧官眼神,他刻意讓自己嗓音變得柔和,貼近林風的耳畔,曖昧的熱氣若有似無擦過她脖頸:“標下護送使者回去?”
林風側過身來。
他此刻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被水盈滿的容器,外頭還有源源不斷的液體湧入,亟待著找到一個發泄口宣泄。蘇釋依魯有種自己一張口,多餘的武氣就會從口中噴發的錯覺。
敵人是誰?
剩下的話沒來得及出口,使者另一隻手如閃電探出,在靴子位置拂了一把,黑暗中隱約雪白亮光一閃而逝。兵卒腦中剛萌生亮光為何物,脖頸陡然劇痛。他下意識抬手去摸卻摸到一手溫熱黏膩和堅硬冰涼。黏膩溫熱的是他的血,堅硬冰涼的是一把匕首。
“快救火啊!”
這些聲音在身後逐漸遠去。
而是在火焰中醞釀著又一輪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