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觀察兩名武膽武者對壘,有點兒悟性的也能學到什麼,或許突破瓶頸就差這麼一個機會。不過,有些熱鬨不能瞎湊。
一旦被波及進去失了性命?
那真是死了白死,怨不得他人。
誰也沒想到,應該觀戰的陌生武膽武者,居然沒識趣保持距離,反而一頭砸過來。
龔騁和公西仇同一時間收手後撤。
倒不是怕傷人,而是來人也出手了,強行插入二人中間,破壞了原先的平衡。公西仇得以喘口氣,龔騁則是微眯著眼,視線穿過武氣爆炸碰撞產生的氣浪,勉強看清對方的大致模樣,出聲質問:“你這是什——”
在來人轉頭看來的一瞬,戛然而止。
來人身著一襲赤紅色勁裝,將原先就白的膚色襯得更加細膩白皙,五官相較普通人更加深邃立體。一頭烏黑長發用精致的小冠束攏,垂下來的發絲中間混著好些小辮子。
天庭飽滿,目若點漆。
唇角似乎帶著天生上揚的弧度。
儘管相貌熱烈張揚,但他的氣質卻內斂溫潤,好似一把點綴奢華寶石的寶劍。切不可因為外貌而心生輕視之意,誰也不知道劍鞘之內是不是收著一把吹毛斷發的利器!
這些,都不是龔騁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少年的相貌。
此人的相貌,很眼熟。
偏偏這個時候,少年身後遠處的公西仇也調整了氣息,抬手將淌滿臉頰的鮮血狠狠抹掉。傷口位置接近眼睛,若是再偏一些,這隻右眼怕是保不住。公西仇的雙眼在多年前受過傷,龔騁跟他交手的時候發現公西仇對某個方向的進攻總會產生一瞬的僵硬。
高手對決最忌諱不受控製的分心。
龔騁很快就抓住了機會,而公西仇也借著這個機會近身反擊,給龔騁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隻可惜,這道傷痕並不致命,而且在他強大恢複能力下,早就愈合。
“你也是公西一族的人?”
龔騁眼睛並未離開少年的臉。
用的還是肯定的陳述口吻。
少年卻問他:“你們是在切磋?”
龔騁:“……”
少年背對公西仇,公西仇自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不妨礙他對這個愚蠢問題報以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這是切磋?小子,不要待在這裡枉送了性命,哪涼快待哪兒!”
公西仇的聲音很凶。
心情差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不想無辜之人送命。彆看他現在看著是狼狽,但公西仇還是有脫身手段的。他想儘可能摸清龔騁底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以後碰麵才更有勝算。誰曉得突然冒出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至於少年的裝扮?
公西仇還真沒多想。
據他所知,徐家那個叫徐詮的小子,私下牽頭組建了一個叫“公西仇保育協會”的社團,再加上某些世家不知抽什麼風,讓公西仇的裝扮風格風行一時。康國境內的武膽武者裡頭,十個有四五個喜歡編幾條小辮子。眼前的少年,估計也是追求時尚弄潮兒。
龔騁的回應卻是一掌殺了上來。
直取勁裝少年的麵門。
公西仇在勁裝少年反應之前出手用武器與之相擊,以龔騁如今的實力,他的手掌既能刀槍不入,也能摧金斷玉。蛇戟的尖刃根本刺不穿龔騁掌心,但借力擊退也夠了。
公西仇將勁裝少年抓到身後,也不回頭,蛇戟橫在身前:“何必為難過一路人?還是說,你走火入魔了,碰見一個人都要問一問是不是公西一族的?哪有這麼多人!”
自己被他碰上是倒了大黴。
龔騁碰上自己是撞了大運。
嗬嗬,撞了一次,還想撞第二次?
龔騁的目光看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或者說,他以為公西仇將他當成傻子:“過路人?嗬嗬,公西仇,你當我跟你一樣瞎?”
這兩張臉放在一塊兒,敢說沒有關係?
公西仇隻覺得龔騁莫名其妙。
這時,身後的勁裝少年卻上前,公西仇在看清他臉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瞬間明白龔騁為何會懷疑少年也是公西一族的人。無他,少年的容貌與自己足有七八分相似!
一個念頭在腦海狂飆。
他的耳畔響起敲鑼打鼓放爆竹的幻聽。
大侄兒!大侄兒!大侄兒!大侄兒……
此人絕對就是大侄兒!
公西仇感覺體內的鮮血在沸騰,連傷痛也忘到了腦後,龔騁見這般便知猜測為真。
勁裝少年:“我確實出身公西一族。”
公西仇耳畔幻聽更大聲了,心跳如鼓,口唇乾澀,他有千言萬語要跟大侄兒敘舊。
此時,又聽大侄兒道:“既然你們不是切磋而是尋仇,便不能縱容你殺我族人。”
公西仇回過神,目光堅毅。
一把抓著大侄兒肩膀,沉聲道:“大侄兒,你退下,這人要不了你二叔我的性命,方才不過是跟他打著玩兒罷了,你先去彆處等著,咱們叔侄回頭好好敘舊,可好?”
勁裝少年茫然看他:“二叔?”
觀戰看熱鬨的方衍、晁廉和林四叔也瞠目結舌,他們知道這倆是同族,但不知道是這個親戚關係。方衍兄弟齊齊看向林四叔求證,少衝低聲問道:“這是不是真的啊?”
儘管林四叔還未回答,但光看這倆人的相貌,三人便覺得這是真的,居然是叔侄!
林四叔茫然了一瞬。
爾後道:“我們當年去公西一族族地,並未發現任何族譜,隻是在一處禁地看到還有點燃的命燈……即墨昱說過,命燈擺放位置也是有講究的,公西仇的命燈跟少白的命燈挨得很近……他們,或許真是叔侄……”
儘管如此,但林四叔總覺得哪裡不對。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晁廉和方衍低聲感慨:“這緣分……”
還真是妙不可言。
也幸虧他們就在附近,還過來了,不然公西仇今天即便不死也要重傷。如今叔侄聯手對付龔騁,哪怕拿不下來,也不會讓對方討著多少好處。至少,性命是完全無虞的。
若是不夠,不還有他們?
林四叔和方衍可都是文心文士。
幾人的對話沒有遮掩,自然也落到了戰場三人耳中,即墨秋的眼神恍惚迷茫一瞬。
“你,當真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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