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向冉的歌聲緩緩消散，牆上的指針也來到了十點。
直播間終於關閉，這下他們是真的打算睡了。
眾人互相道了聲晚安就躺回被窩準備進入夢鄉，周一帆卻睜著眼睛異常清醒。
他耐心的等了好一會兒，等頭頂傳來輕輕的呼吸聲，他才抬手撈起向冉的一縷頭發攥在手中。
確認自己已經牢牢把對方抓住，他滿足的喟歎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房間一片寂靜，隻偶爾傳來時鐘的滴答聲。
不知數過了多少個圈，顧衡歎了口氣，睜開了眼。
果然還是睡不著。
明明以前向冉一唱這首歌，他就會安心的睡過去，怎麼到了現在，反而還給他唱精神了呢。
沒有絲毫睡意的他緩緩坐起身，側身看向斜上方睡得正香的向冉。
他像一塊石雕一樣靜靜地坐著，望向沉睡的向冉，就像以前向冉坐著看他入睡一樣。
那是他剛認識向冉不久的時候。
當時他正是高三的關鍵時期，楊絮語的精神狀態愈發不正常，他也不想回去那個窒息的地方，隻好每天去公園小坐一會兒，給自己一個休憩的時間。
可能是因為愧疚自己手上為救她而受下的傷，也可能是因為向冉本身也不想回家。
所以在他每天前往秘密花園消磨時間不願意回家的時候，向冉就會像一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然後兩個人一起坐在草坪上發呆。
那時的向冉不愛說話，如果不是那句意外的對不起，他還以為向冉是個啞巴。
不過那時的他也是個悶性子，就算想和向冉說些什麼，最後也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他倆相處的倒是挺和諧。
他按部就班的在向冉麵前扮演自己正常的狀態，但沒過兩天，還是被向冉發現了異樣。
其實他每天放學後都來公園，也不隻是為了逃避楊絮語和消磨時間。
他隻是想給自己的身體一個緩衝的時間。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即使早早地躺上床，但每天麵對神經質的母親和高強度的各種學習，他已經慢慢失去了睡眠的放鬆感。
而他來到公園放空一切，隻是不想讓身體太早垮掉，不然他真的找不到堅持下去的意義。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向冉還是一眼就看出了每天的不對勁。
得知他每天隻睡三個小時後就無法入睡，向冉抿唇，說出了認識後的第二句話。
“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會聽一首歌。”
“你要聽嗎？”
對於向冉要唱歌哄自己睡覺這件事情，起初他隻是當個玩笑看而已。
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震撼程度，還比不上向冉突然開口說話這件事。
但他還是答應了。
因為他也很好奇，這位“小啞巴”的歌聲到底是怎樣的。
雖然當時的他基本已經快忘記該怎麼笑了，但為了捧場，他還是硬擠出了一個微笑。
隻是看著向冉驚恐的眼神，他想，他笑的應該不是很好看吧。
不過無所謂。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笑的機會，那就不用特意去改了。
他百無聊賴，抱著隨便聽聽的態度等待向冉歌唱，但一首歌後，他居然真的慢慢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睜眼看著已經黑透的天空，他還以為自己是提前來到了地獄。
直到看見身旁把自己也唱睡著的向冉，他才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容。
這個笑應該就不會那麼猙獰了吧？
他想。
那等對方下一次歌唱，他一定要好好地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