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龍調轉方向,直奔去往的竟不是以地煞誘之的羅封,而是……
葉楚月!
這一幕,深深地刺激著雲都的每一個人。
道龍哼了兩聲,用著隻有楚月和夜墨寒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那個男人說了,跟著你,你保準給我神位。”
“?”
楚月眉梢一挑,半含笑意地看向了夜墨寒。
“……”夜墨寒隱於鎮龍道場崩裂的塵煙之中,嘴角輕抽,尋思著這龍怎麼還是個斷章取義的?
“堂堂道龍,受雲都子民建廟供奉,怎會做權衡利弊之事?”
楚月淺笑:“道龍前輩,你選擇小王,定不會是因為所謂的神位,前輩高義,小王早有耳聞,欽佩之情如大江之水。前輩定是被雲都眾生所感動,方才破地出道場。此乃大義,小王敬重。”
道龍聽著有鼻子有眼的,稍稍一愣,莫名有幾分滿足感,隻是隱約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奈何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轟!”
卻說九霄之上,穹頂下側雲海翻滾如沸騰的江濤,幽暗無光,黑鳳和龍驁時而相撞住驚雷般的巨響,閃爍著奪目的光。
龍驁瞧見道龍,恍了一下神,惱怒不已地低頭看去,瞪目低吼。
這個家裡儼然隻能有一條龍!
什麼道龍?
給他龍甜甜提鞋都不配!
雖然他也沒穿鞋。
龍驁表示很生氣,從鼻子裡冒出了滾滾大煙猶如風,連帶著龍須都被吹動了。
“砰!”黑鳳抓緊時機,趁龍驁不備,遮天雙翼扇動著可怖的颶風,冒著呲呲的火花,如無量大海的浪潮洶湧勢猛而來,直攻上了龍驁的身軀。
“與本尊對戰,尚且分心,你是在羞辱吾嗎?”
黑鳳低吼,卷起滔天巨怒。
“什麼東西,給你臉叫了?”
龍驁一怒之下,勢頭直接猛烈了起來,比起先前更是有一身銳利的怒氣,不顧一切就要跟黑鳳纏鬥。
黑鳳怔住。
道龍出來。
怎麼龍驁變強了?
龍驁接連撞他幾十次。
一麵撞,一麵扯著嗓子嚎:
“什麼道龍?去你二舅爺的。”
“砰!”
“還道龍?道不道龍不龍人不人鬼不鬼的什麼東西啊。”
“轟!”
“讓你道,道不道了?”
“砰!”
黑鳳身受重傷,當即穩定了心,盛怒:“你瘋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一龍一鳳,雖說是戰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聲勢驚人的。
但黑鳳和龍驁間,仿佛有著不成文的默契,都是玩著雷聲大雨點兒小的花招,看起來凶駭可怖,實際上不痛不癢。
然自從道龍出現後,這蠢龍不知慪什麼氣。
偏慪氣就算了。
還把火宣泄在了無辜的他身上。
黑鳳被撞了幾十次,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低吼一聲便鉚足了勁如迅風落葉卷起了三千殺氣!
他怒不可遏,以不可抵擋之勢和龍驁殺得有來無回。
而令人震驚的是,先前聲勢轟然的龍鳳,這會兒跟有什麼殺父之仇一樣,非要把對方活活弄死才肯罷休。
“稚氣太重。”
道龍搖搖頭,盤旋在楚月的身體四周,一派老氣橫秋地說道。
楚月垂眸掃了眼道龍,而後拖著雙刀,往前走了幾步,笑吟吟地望向了額角冷汗涔涔的羅封。
“羅封,你機關算儘太聰明卻不得道助不得天助,運籌帷幄幾十載,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為一己之私,妄開殺戮,以偽善引無辜之人入局,所說之話假仁假義,所做之事更是蛇蠍之毒。你們圈養凶獸,以羅盤操控,毫無人性。你們把百萬雄獅沉入青雲廣場的地底,想把百萬雄獅喂給凶獸,好一個了不得的彌天之局!”
“大勢已去的不僅是前雲都王,還有你,羅封!”
楚月咧著嘴一笑,目光倒映著羅封的麵孔。
“你,早便知曉了?”趙影真人問。
都以為羅封把葉楚月瞞得好深。
殊不知。
羅封和一道密謀的他們,才是被瞞在鼓裡的那個。
葉楚王舍一個冥王府,讓羅封深信不疑這所謂外孫女對他的在乎和信任,實則早有防備,不過是將計就計,在天梯論劍這日將所有爛了的壞掉的惡心的都連根拔起。
但其他人傷楚月再深不過皮肉,唯有羅封,一聲外公最是傷人。
她給過太多機會了。
她終究不想把自己的利刃對準母親的父親。
她終是記得自己來雲都時,萬象塔前,羅封對自己的維護。
他和楚月在這條路上遇到的許多貴人一樣。
就像長輩一樣嗬護著花朵綠葉般的後生。
隻是他不同。
他是外公。
他還不同。
他包藏禍心。
笑容之下一把刮骨的鋼刀。
他要她的命。
“是我低估你了。”
羅封歎息。
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
“殿下,你像極了你的母親。”
“所以呢?”
楚月笑了。
粲然,明媚,眼梢偏生紅了,蔓延出幾許極端偏執,噙著若有似無的妖邪氣。
“所以,你想挖掉我的血肉,把我的臟腑當初食料去喂養荊棘,讓我隻剩下一具有著微弱生命氣息的皮囊,讓我的母親在我的肚子裡複生,是嗎,我親愛的外公?”
她始終笑著問。
她以元神之音去問。
那聲聲泣血響在羅封的顱腔叫羅封頭疼欲裂。
他不敢直視楚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