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血氣彌漫在這片區域,依附在那些或倒地或靜立的屍體表麵,令它們的蒼白的肌膚浮現出了不正常隱隱潮紅。
它們嘎吱嘎吱地扭動地身體,有頭顱有眼睛的個體緩緩轉過視線,若有若無的喘息之聲出現,他們正在蘇醒……被某種東西蠱惑著。
……在血氣出現的第一時間,雲道然就已蹲下了身子,他麵色凝重,表情間夾雜著隱隱的不安,直到手指觸及地麵並輕聲念了某道密文後,他的臉色大變。
他站起身後退了兩步,在他起身的同一時間,所有人的腳底下,血意彌漫,一個巨大的鮮紅的陣法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上麵似是用血跡畫就的圖案清晰可見,怪異而扭曲的字符,僅僅隻是看一眼就覺得好似有萬千隻惡鬼朝著自己撲來……這正是其他人在咖啡店時於k某人那看到的。
“這個陣有什麼來曆?”
琴夭連忙詢問雲道然,從他的表情上琴夭確信他知道這個陣意味著什麼,甚至這個陣之所以能完全顯露就是因為他剛才的施法。
“引鬼陣……”
雲道然的呼吸變得急促,血色的氣流纏繞上了他的身體,呼進去的是充斥著血腥味的氣體而吐出來的……亦是!
他裸露出來的皮膚也變得通紅,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的情緒變得格外激動,他隨手撤出了幾張符紙,捂住頭顱,咬著牙遞給了琴夭幾人沉聲道
“這個陣法本應出現於荒郊野嶺,專門為聚鬼除鬼所用!”
“……我不知道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該死,在人流彙聚之所……不,不,還是死氣與怨氣齊聚之地!”
“……鬼魂……會勾引……執念,你們……拿著這個……不要……聽……”
越到後麵,雲道然的聲音越發斷斷續續,其實不隻是他,大量彌漫的血氣幾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噬了一大口鮮血,粘稠的感覺充斥著喉底,讓人不願張口也難以張口。
在雲道然說完這句話的同一時間,眾人的耳邊出現了虛幻的聲音,正如雲道然所言,那是不屬於此世的聲音,它們侵入肺腑、深入心靈,掏出人心藏匿的欲望,放於手中把玩,目睹著它愈變愈大,直到化作新的一縷血氣,散逸於空氣中——!
是的,這裡的血氣中早已不隻是阿絮的怨氣,它混入了太多太多其他人的欲念,已經不是她本人所能控製的了。
甚至於她自己而言……都在被新的一輪蠱惑洗腦。
——這樣就結束了嗎?你真是“高尚”的女孩啊……但請看,還有無數和你一樣的女孩依舊每日麵對這絕望,難以逃脫。
……
——而你呢?我賜予你改變的能力,你卻在這裡作壁上觀,不願對那些曾經和你一樣的人投注憐憫!
……
——彆狡辯!哈哈,你隻在乎你自己不是嗎?我說的有錯?反正你已經入不了輪回了,為什麼,不再為了她們……多幾條人命、少幾條人命已經沒有區彆了!
……
——對!快!行動起來!哈哈哈,將這場殺戮徹底擴大,為了,為了……正義?哈哈哈哈哈哈……
鬼怪的笑聲裡,阿絮緩緩站直了身子,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但取之而代的是滿眼的血汙。
仇恨變成了猩紅的利爪,劃開了她的皮肉攀附上來,而她的皮下揮灑出了同樣的血意,她也笑了。
她哈哈大笑了起來,嘶扯的嗓音裡是徹底的瘋狂,亦是……
絕望。
鬼怪喜食惡者,因為他們的惡永無止意,稍加慫恿便能至血流成河;
鬼怪喜食善者,因為他們的善包羅萬象,稍加利用便能置所有惡者於死地;
鬼怪喜食惡者……
……
阿絮踏出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跟子發軟,往下望去,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足部已經遍布烏黑。
這是毒?
她恍然地點了點頭,也是,先前一直壓抑著毒性戰鬥了那麼久,想必體內早已囤積了不少,就等著這一刻爆發。
但這阻止不了她,肉體孱弱,那就索性……
不要了吧。
皮膚連帶著毒素脫落,這個過程並不痛苦,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活人,蜘蛛的毒素能侵入血液,麻痹神經,但對於最堅硬的骨骼,卻收效甚微。
之所以一直保留著這副軀殼,隻是因為人身能更好的壓製怨氣,而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白骨拚湊出了嶄新的軀殼,血霧凝成容顏,她又哭又笑,踏出了第二步。
唰——
下一刻,血霧儘散。
不是這些屍或者鬼做了什麼,而是k某人連續擲下了骰子,金光後,他終止了一切人和鬼的交易。
一瞬之間,世界好像回歸了正常。
阿絮搖晃著身子,感受到那股催命的低語已經遠去,自己的神誌逐漸清明。
她緩緩抬起頭,正想對著應該是幫了自己的幾人說些什麼,可朦朧間的血色中,隻有他們一個接一個相繼倒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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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撲通——